喊杀声,惨叫声,刺刀插进人体后遇到骨头阻滞的咯吱声……血色、硝烟色、黄磷色,交织在一起,一时无法分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我好像听到有什么人在耳边说话,不过听不真切。
好像有人背起了我,然后就感觉颠簸,无尽的颠簸。
我又昏昏沉沉睡去。
疼痛,剧烈的疼痛。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耳边似乎又有很多人在说话,但听不真切。
唯一的感觉是身子似乎又开始颠簸。
终于,我听得清的第一句话是:
“这位是命硬!”
哦,说的是谁?
“他娘的小鬼子!是得寸进尺了!打了老子个措手不及!”
“也不是全无迹象,只不过少帅身边那些人在装瞎子。”
“少帅自己……嘿嘿……”
“行了,这整整一个营,就活下来这么一个……唉……”
“说起来,这位的军服好像跟我们的有点儿不同。”
“你知道大帅手底下那些人,喜欢自己整军服的人不少。”
“大帅身边的人我几乎都认识,但我怎么都想不起这位来。”
“成吧。咱们都是亲眼所见,他敢用手榴弹扔出‘空爆’,还有那一枪一个的枪法。咱最佩服的是,他一个人对着一个中队的鬼子,死战不退,就这份胆色咱老吕是服气的。”
“唠起这个,咱就是觉着他用的枪有点怪,那是鬼子的枪,他身上的枪套也是原配。”
“嘿!大帅身边的鬼子……日本人还少么?成!咱们等他缓过来,一问便知。”
听着这两位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我昏昏沉沉的脑袋渐渐有了些清醒。
他们……聊的好像是我?
虽然我听见了,但始终说不出话来,也正好趁机理了一下思绪。
看来,我现在所在的时空,应该开始打小鬼子了。听他们的口音,大概是……东三省?
这是哪一年?
我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的身体又感到颠簸,耳边也时不时出现枪炮声。
我身子终于又稳下来,我感觉眼皮好像能动了。
好不容易睁开眼,眼前好像有彤彤火光。
“醒了!”
突然有人喊道。
不多时,我眼前站了一个人。
“兄弟,还好不?”
我本来想点头,但努力挣扎下,好不容易才眨了一眨眼。
“成吧。”他似乎露出一丝苦笑道。
我这时看清,眼前这位是个年轻军官,火光下看不真切军衔领花,而且军服上面颇有硝烟痕迹。
“伤得太重了,”他说道,“咱们这没法子整天带着你。前面的镇子上,咱有个相熟的大夫,咱把你送过去养伤。”
他也许是觉得想确定我是否听到,在我肩膀上轻拍了一下。
我也只能艰难地眨眼一下表示感谢。
后来的事情,我就记得有人把我抬进屋子,说了些什么话,然后人声渐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