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歇歇吧!”
黑三爷道。
没有人再说话,黑暗中只听到铁子在喘着粗气。
黑三爷伸手入怀,好像想找什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骂了句:
“艹蛋!”
他站起来,走到躺在地上那个人跟前。
那个人,就是我们千辛万苦从镇子里救出来的,此刻双目紧闭。
黑三爷伸手往他衣兜里摸,摸出一包土烟来——哦,对了,他身上穿着的是黑三爷原来的衣服。
那鬼子军官转身走远,我一刻都不停,马上进院,反手掩上了门。
进屋的我很愕然地看到,他们正在给那死鬼子套衣服。
“怎么了?”我奇道。
“先把这死鬼子打扮成那俘虏兵吊起来缓一缓。”黑三爷说道。
我一想,已明其理。
俘虏兵?我看一下救下来的人,发现旁人正帮他穿衣服——黑三爷原来的衣服。
死鬼子套着他原来的裤子,仔细一看果然是军服。
“咋出去?”一个人问道,他叫多福,正在手脚麻利地吊起死鬼子。
“店里的板车还在,就是骡子被鬼子拉走了。”说这话的人叫栓子,就是原来这店里的伙计。
现在看来,黑三爷挑选的几个人还真有道理。
“柱子好像不行了。”栓子低头察看了下伤员抬起头低声道。
我努力想让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对了!
大车吱呀吱呀地走着,前面拖的人低头不发一语,后面推着的两个,也显得颇为吃力。
“特娘的!赶紧推!”
车旁边一个举着手枪趾高气扬叫骂着的人,任谁看着都会骂一句“死汉奸!”
另外一个鬼子兵,拿着枪,叼着根烟,好整以暇地。
村口有两个懒洋洋的鬼子哨兵,看见来人,终于拾起枪,一个过来叽里咕噜,应该是查问。
叼烟的鬼子兵远远抬抬手,含含糊糊说着什么。
那个“汉奸”忙不迭上前,对两个鬼子哨兵点头哈腰指指大车道:
“太君让咱们把这两死人拉去埋了。”
那鬼子好像听懂了——哪怕再不懂,看见大车上面用草席盖着只露出两腿的俩“尸体”都大体明白意思。
“开路一马斯!”那鬼子摆摆手,准备放行。
叼烟的鬼子兵锁着脖子也抬抬手算是回应。
“蹉跎骂跌!”
突然另外一个鬼子兵叫道。
我心里一紧!
那鬼子兵掀开草席。
躺着的俩“尸体”,双目紧闭,满脸是血——血有些是那个俘虏兵的,还有的是从那死鬼子身上蹭的,反正有多恶心弄多恶心。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那两位千万别动,手里的枪已经扣在扳机上。
柱子没有声息,我刚松了口气,那俘虏兵突然头好像动了一下!
“纳里?”那鬼子举起了枪。
“太君!太君!”
我赶紧冲在前面,走过铁子身边的时候故意撞了他一下——我怕这家伙又冲动。
他的手已经在摸大车沿——那下面藏着刺刀——被我一撞,果然把手缩了回去。
“快死了!快死了!大太君叫我带人直接埋了!”
我手舞足蹈地给鬼子兵“解释”,也不知道鬼子听懂了没。
另一个鬼子不耐烦地上来拍怕那鬼子,嘟囔了句什么。
那鬼子擤了下鼻子,终于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