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吞虎咽。
对面的络腮胡子抽着窝烟袋,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香不?”
他问道。
“双~”我满口的鸡肉含混不清地答道。
人生有时候就是如此。
我从来也没想过,这沒盐没油甚至还有点儿“柴”的“野烤鸡”,居然是如此的美味,似乎以往吃的鲍鱼鱼翅海参什么的都没有这个东西好吃了。
后来我回忆,我这辈子好像从来没吃得那么香过。
络腮胡子磕磕烟袋,从怀里摸出一块大饼咬了一口。
“抱歉……”
我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个鸡都被我三下两除二掰得差不多了,居然没想到留点儿给人家。
“不碍事儿!”络腮胡子倒是很豪爽嘿嘿一笑道。
“老弟打哪儿来啊?”他又问道。
“大虎山。”我感觉这位不像是鬼子的眼线之类的也就直接回答了。
“俺可都听说了,鬼子进了屯,祸害了好些人?”络腮胡子问道。
“不错。”我说道。
我不是很想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因为我心里总觉得,那些被鬼子打死的人,一多半是我害的……
“这鬼子咋还比山里的胡子更祸害呢……”络腮胡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
“呃大哥,”我想换个话题,“拜托想问一下,这里离锦州还有多远?”
“锦州?你打大虎山出来就奔锦州?”络腮胡子略带疑惑地问道。
“是的。”我说道。
这位怎么好像……
“嗨!老弟啊!你都走反道了!锦州在南面,这家伙眼瞅着都到阜新了!一百多里地呢!”
什么鬼!!!???
敢情我拼死拼活走了这许久,居然走反了??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不碍事儿,”络腮胡子嘿嘿一笑道,“阜新有火车,走半道了扒个火车倒回去就成!”
我的老哥你说得倒轻巧……
“成吧,”络腮胡子磕磕烟斗把烟斗插在裤腰带上道,“俺家就住铁道边上,去俺家歇会儿。”
似乎……现在也没有别的太好的办法了。
说在铁道边上……还真是在铁道边上。
一座孤零零的草房子,离着铁道可能就一百来米的样子,似乎还听得到远远传来的汽笛声和煤烟味儿。
屋里有个嫂子,带着三个半大孩子,其中大的那个正光着身子抡着一把斧子劈柴火。——柴火垛子都一人高了,可这小家伙好像都没感觉累的样子,吭哧吭哧直冒热气。
不知为何,我想起了小鱼儿和小慧了。
他们此刻应该……还好吧?
说起来,这“眨眼间”都过了三年了,估计小鱼儿也长高了不少了吧……
“来!整口热水!”
嫂子一句话把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我谢过了,接过瓦碗喝了一口。
这水估计是从河里打上来的,还带着一股子草还是苔藓的腥味。不过经历了“丛林历险”之后,这些都不算什么了,我告诉自己权当那个是菜汤好了。
其他两个孩子一个女娃一个男娃,还挂着鼻涕,躲在门后怯生生地看着我。
“俺们乡下人,没咋见过世面。”络腮胡子点点烟袋说道。
“大哥笑话了。”我讪讪答道。
“听老弟的口音,不大像关外人啊?”他继续问道。
“是的……河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