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归平失去意识。
尔姗姗扶起地上的明归平,发觉黑紫色魔气漫出他的脸颊,浮出骨纹咒印,皆是不祥之力。
尔姗姗回头怒视戴骷髅面具的半魔手下,“孽生子,为何对明大哥下恶咒?”
孽生子跪下:“天罚交代,羿神弓之行有多方势力角逐,真伪难辨,不论因为什么机缘而到二小姐身边的陌生人,必须要查清底细。”
宫无主司芳涯暗笑明归平,高枝哪可能轻易攀上?活该!
他们对孽生子露出赞同讨好的笑,若非孽生子身上诅咒恶气极重,恨不得现在就跟孽生子称兄道弟去。
尔姗姗压下火气,“那你从他身上查得什么?”
孽生子在尔姗姗耳边低语,尔姗姗脸上一惊。
“这,如实?”
孽生子道:“如实。若要确保,属下可再查一番。按天罚一贯行事风格,应让这诅咒寄生在此人身上,方便以后控制为用,收入尔氏。”
“他,他都跟老祖一样的岁数,怎么可以控制在手里?”尔姗姗施法隔开宫无主两人听到声音,对孽生子道,“这样做反而冒犯了他…他到底是正派路子的人物,你撤了吧。”
孽生子目中幽幽,没有动手。
尔姗姗说:“他这边由我向哥哥单独通报,他与我还交好,我有心将他带回尔氏。若要控制他,我们老祖闭关没有出面,我哥哥能行么?就是我爹怕也不容易。”
孽生子沙哑道:“可以追踪。”
尔姗姗叹,“哥哥门下行事真是绝,他做的好多事我都不想问。”
尔姗姗厉声道:“都撤掉,大战一场以后别再烦我。哥哥亲我这妹子,向来霸道,若误会看到这男子在我身边不合心意,下手迫害,可不是坏了将这人拉进我们尔氏的机会么?”
孽生子道:“遵命。”
半魔身上散布不祥之气,如同瘟神行走,不能带着没醒来的明归平,让宫无主司芳涯这两个嫉妒写在脸上的小人来,恐怕要暗中坑害明归平一把,尔姗姗思索得尴尬脸红,“这,难道得我一个女子背负这男人?”
一个粗哑声音响起:“小的可以帮忙。”
路边走出一个粗糙黑瘦的矮个子少年,背一把旧布条缠的长刀。
“我叫吉祥,”少年拱手道:“是个雇佣兵,正要回淳于氏去,这大哥是我朋友。”
宫无主巴不得道:“这正巧了,尔小姐的名节一等一的重要。这小子还能引路。”
吉祥和孽生子对视一眼,孽生子愣了一愣。
少年笑:“背朋友不要钱,引路要钱。”
话刚说完,就有一袋钱落进怀里,吉祥笑起来。
吉祥背起明归平时,眼皮动了一动,神情划过一丝冷意,接着把手贴在明归平丹田。
明归平鼻孔冒出一缕黑烟,在风中飘散。
尔姗姗见到黑烟大怒,“孽生子!不是说解尽恶咒了么?你怎么还在他身上留后手?是你不听我的话,还是我哥对我心有猜忌?”
孽生子跪下:“是属下急功冒进,请小姐处罚。”
尔姗姗瞪他:“现在是用人之际,事后我便收拾你。”
明归平醒来时发觉竟被吉祥背着,一时恍然震惊。
“你不是走了?”
吉祥嘿嘿笑道:“走的路上遇到魔军,便回淳于氏抱团。走不了就杀一场去。”
吉祥笑问:“归平兄弟,这些日子吐几遭血了?我你才刚开始重见天日,那点儿心血不够呕的。”
明归平叹,“我也有错。一向都武断行事,不近人情。”
吉祥皱眉,“做这多余的反省干什么!腐儒与妇人之心。”
明归平说:“想起一些事了。我以为好的,最亲近的人并不以为好。”
“从来如此。”吉祥声音变得冰冷,“人心怎么想,看不到。”
尔姗姗和明归平论辈分已经不知道怎么算了,她温声说:“叫你大哥不好,我怎么称你?”
“名字便好。”
尔姗姗安静了一会儿,微笑说:“那‘归平’如何?”
吉祥瞥这女子眼角眉梢的意思,嘴角淡淡的勾了勾。
吉祥道:“归平兄弟,这些是什么人?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明归平讲了来龙去脉。
吉祥笑道:“原来是尔氏的二小姐,有幸有幸,怪道出手大方。”
宫无主理了理衣领,衣袂飘飘的负手自荐,“我乃宫无主,是当今天瀑下修行地洪炉大冶之主。”
“哦?你们是现任洪涝什么…”吉祥皱眉苦想,“什么名字来着?天瀑下还有这么个东西?我记不得了。”
宫无主忿忿气短,“是‘洪炉大冶’!本门主宽谅你这泥腿子村人,没有见识。”
吉祥笑得冷漠。
明归平闭紧眼睛,皱眉捂头。
尔姗姗慌道:“明大哥,又是怎么了?”
吉祥拿出一罐劣酒笑:“只怕是莫名想呕血。”
“天瀑…”明归平喃喃,“我在下面练功…”
宫无主阴阳怪气道:“吹牛胡扯,天瀑的声音就能把人震成聋子,猛流急湍便能把你砸成肉酱,还能在下面练功?还有人有这胆子?”
司芳涯笑道:“梦里面什么都有。”
正是在梦里梦回。明归平此刻不辨真假,吉祥在旁边淡淡的看着。
吉祥浅浅扫过宫无主二人,对明归平道:“你肯信么?”
明归平道:“我会想起来。”
尔姗姗说:“天瀑倒是奇景名景。”她微笑扭头道:“宫无主,天瀑、光原何时肯折卖给我尔氏?”
吉祥淡漠的在旁边饮一口酒。
“这…这可是我一门象征。”宫无主眼珠转起笑道,“尔小姐,光原只能做成门主聘礼。”
尔姗姗一掌抽到他脸上,“敬酒不吃,还在肖想!”
吉祥好似是对别家幸灾乐祸的态度,倒是明归平突然出手,抓住尔姗姗手腕。
“他是一门之主,门人的领首表率。尔小姐,别再随意掌抠人脸。”明归平沉脸道,转而对宫无主说,“身为门主,也当有威仪和持重。”
吉祥扔了酒壶。
宫无主恼羞成怒:“用不着你这无名小辈教训!尔小姐的手可给抓疼了?这厮不懂怜香惜玉。”
明归平不想再说话,松手便走。
孽生子说:“小姐,前方有营帐和人声,应当已到淳于氏。”
淳于氏营帐前有一群金袍玉带的人,同尚碧一样的套甲持兵,只是经历过与魔的战事,兵器衣服都有破乱和血迹,这群人和黑压压站出来的淳于人正在争吵,双方都是抓着兵器,就要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