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归平外出来,明珠就在屋里练功等着,明归平回来时,拿着一堆脂粉眉笔一类的东西,领来一个穿着漂亮的中年妇人。
明珠看那堆的东西,“姐姐,干什么?”
那妇人笑道:“你姐姐在街上找我教她化妆。”
明归平因为自己转为女体,皮肤是嫩滑轮廓也柔和了,但还是和男体面容像,所以化妆夸大女子容颜的特征,掩盖一番。
那妇人见明归平五官底子好,热情打扮道:“姑娘长得端正舒服,不需掩饰什么缺陷,容易画得美,我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引得男人爱瞧你。”
明归平说:“不要漂亮,不一样就行。”
那妇人不解。
镜子下面备了纸笔,明归平认真看妇人怎么做,不时发问。
明归平这边认真学化妆,明珠放下功夫在旁边有样学样,也扑粉描眉,手法笨拙不比明归平强多少,妇人扭头看到一张眉歪眼黑的大花脸,喷出笑去,“小娘子莫急。咱们女人化妆虽然看着简单,却有许多门道。”
妇人道:“你这姐姐当得不好,自己不会化妆,妹子也笨手笨脚。这可误了你俩的好前程了。”
明归平想这‘前程’指的找男人,没有说什么。
明归平暗观察道,明珠身为女子似乎不擅妆容,这倒又是个特点,可能若非山野村人,就是生在武人之中。
在脸上层层覆盖、层层晕染、再到描画涂色、点色,再到结发绑发、装饰,生手做的半天就过去了,卸妆也不容易。
明珠渐渐现出忍耐之色。
明归平理解说道:“姐姐学就可以,你不必。”
明珠拧眉,“不如打坐练功,姐姐。”
那妇人有经验道:“你们姐妹是练功夫的?别嫌化妆麻烦,对女人很有用。任你学富五车还是以一当百,和温柔漂亮的女人站在一块,男人还是对漂亮温柔的容易动心,带出去也长脸。女人强了,多半男人不喜欢,结局也不好。”
明归平听得一怔。
明珠陌生的听着,忽然皱眉道:“不对,女人不强才娶不到老公。”
妇人嗤笑,“小妹子说的什么胡话?对象都反了。”
明珠眉头皱得更深,似乎自己混乱了,又有什么根深蒂固的习俗根植在她心里,和妇人说的完全不一样。
明归平正在因为妇人那番经验之谈发怔,忽视了明珠那边。
明归平自己画了几遍,得了妇人的首肯,便付钱请那妇人离开。
人走了,明珠抓住她说:“姐姐,那大姐胡说八道。”
明归平说:“什么?”
明珠皱眉,“男人哪有那么重要!还得待他们那么好,凡事为得到他们的喜欢,像奴仆一样。”
明归平若有点醒,“你这么看?”
明珠说:“整天为了男人,算什么骨气?自己不就没工夫干自己的事了?”
“家中内务、养儿育女,是女子在做。男人在外干活养家。”
明珠脸上又混乱了,捂头道:“什么?做家务伺候小孩?这么没用!”
明归平说:“不是没用,各有职责,相等的。”
明珠恼道:“若是各有职责,为什么听那大姐的口气,男人重要的多,女人好像轻贱一等,做的事也没什么意思?人生最重要的事是找好男人,自己站不稳、受不了,等着男人来扶才能走似的?”
明归平哑口无言。
明归平想到坤心宫的霏霏,心中不忍道:“你的话...也有道理。”
明珠得了赞同,点头抛出句话道:“成天想着男人,这有什么出息!”
明归平问:“那你怎么看?”
明珠说:“反过来才对,男的哪里比得上女的,我们成日跟男人厮混才没出息。”
明归平忍不住笑了。“你是心里不平,生气?”
明珠面露困惑,苦思冥想,“不知道。咦,头痛...”
“别动气,”明归平关心道,“头上的布条要换,我看你脑袋的伤怎么样。”
重新包过,明归平看明珠低头拧眉咬唇,还在钻着刚才那个事,勤奋也便是坚持,坚持也便会是执着,明归平岔开话道:“出去走。”
明珠道:“好。”
淳于所在的大原是一片广袤平原,多是农耕地、山林与草场。淳于人奉治水禹神为祖先,简朴务实,随四季节气作息。在三大世族中,淳于氏虽然未必最强,但人丁最为旺盛。
若说尔氏的万川千岛天高海阔、八方交融,上官氏的京都在城外就见到宏伟、高贵与秩序;那么淳于氏的大原则是厚实恬静,花木井然,十分亲切。
明归平和明珠在淳于氏族内走,淳于氏人都穿着便于干活做事的短打布衣,抱着灯笼红布等等的材料来来往往,布置着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