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御鸣端起杯子,浅浅喝了一口,那清淡却又迷人的茶香顺着他的口舌滑入食管,也入了他的心里。
“我上次说的,送你去匈牙利继续进修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梵御鸣放下茶杯,手却轻轻摸着杯口边沿,开口问。
“我不想离开你和妈妈,还有弟弟。弟弟现在这样,妈妈一个人照顾他不容易,就算有佣人帮忙,可我始终还是不放心。”姚伶轻声、委婉地拒绝道,一如平日懂事的模样。
在家人和朋友眼中,姚伶从来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即使在叛逆期也没有让父母操心过,一直很乖巧,也难怪她不肯丢下母亲和弟弟去异国继续学她最喜欢的音乐。
梵御鸣没有马上回答,食指继续无声地轻抚杯沿。见他如此,姚伶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着,等着父亲是否还有什么要说。
终于,梵御鸣手上的动作停住了,轻声问:“不弄死他,你就不甘心,是吧?”
姚伶猛地睁大双眼,似受了惊吓,一时说不出话来。
“每次他过来M国都会出各种状况,最严重是那次车祸,让他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开始我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针对他,直到那次他和朋友在焰一直检查的医院遇到枪击。那天我知道你陪着焰去了那个医院复健,所以收到消息时我吓坏了,亲自开了车过去接你们,没想到却让我看到受伤的夜。”梵御鸣的声音淡然,没有任何起伏。
“爸,你在说什么啊?”姚伶脸色有些掩饰不住的难看,却很快又恢复了镇静,微露笑容。
“那次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见夜。那次车祸他昏迷了,可因为有他母亲在,我就是去到了医院也根本没有机会亲眼看到他。没想到他那么像我,在焰检查的医院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看到他受伤,一查,原来却在前一天晚上他和朋友在逛夜市的时候就已经遇到了枪击。后来一查,第二天的事也是同一批人做的,就是看前一天晚上没有解决掉他,不甘心第二天在医院又来一次。”梵御鸣缓声说着,抬起头看着自己一直以为是个善良、柔软的女儿,微微心痛。
“爸,你今晚怎么突然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都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姚伶在他的目光逼视下,心里是越来越心虚,可表面上却依然维持一副迷茫的表情。
“我还以为,我带着你们三人离开国内、来到这异国他乡,一切就可以从头开始了。没想到把你妈带离了那个男人,他却缠上了你;更没有想到,你妈已经放下了,你却又恨上了夜。唉……”梵御鸣叹了口气,见姚伶还是一副一头雾水的模样,突然笑了出来:“你以为我就只会做生意是吗?殷琢没有告诉你,以前梵氏那个重担就是我一个人挑起来的,我也和他合作过,借用他的力量才让梵氏在国内迅速扩张,甚至走出了国门?还有,你以为我凭什么能来到异国他乡,赤手空拳地打下现在的一片天地?伶,他比你大那么多,你是真的喜欢他吗,还是想利用他来伤害夜?”
说着,梵御鸣丢出一叠照片,照片里都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不似自己般斯文,却是略带阴郁的男人和姚伶在一起的种种。不过在那个男人看姚伶时的眼神却是满含爱意,和当年看自己的妻子时是完全一样的眼神。
姚伶拿起其中一张照片,看了一眼,心中更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找人跟踪自己和殷琢。
“殷琢曾经是殷家的当家人,现在当家人殷司的前任,你也是靠着他才搭上殷家,和殷家合作想把夜弄入监狱。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恨夜,要置他于死地?”说到这,梵御鸣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不少,代表着他的怒气。
姚伶丢下手里的照片,纸片轻飘飘地回到了那堆照片里:“凭什么他就高高在上、霸占整个梵氏,我和焰却连一个姓都得不到?这么多年来,妈和你的婚姻也只能在M国有效,在国内你还无法离婚、也要顾着梵氏的脸面不能离婚!就因为他的母亲霸着你的‘妻子’的名分,他就可以为所欲为,还野心勃勃地跑到这里开公司?呵呵,我偏偏不如他的意,他敢过来,我就要杀他;他在这里开公司,我就要把他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