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写的是什么？”他忍不住指着一个字问。
明玉随口回答了。
朱大老爷挑了挑眉头，疑惑的说：“你是不是写错字了。少了好多笔画啊。”
“那又怎样，我又不用去考科举，又没有夫子要检查，我也不需要才名，写给我自己看的，管它对还是错啊。”明玉不在意的说。
这个回答真是很强大，朱老爷愣住了，居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他干脆又接着问了好几个字，明玉都一一告诉他了。
慢慢的他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些字虽然在他看来是错字，但明玉明显不觉得，而且有些字就是少了些笔画而已，但有的字却变得很厉害了，完全与他认识的不是一个字。
也就是说，明玉有自己的一套识字本领，他甚至突发奇想：“这个女人原先认识的字就是长这个样呢？”
因为明玉还写了一些对照的字，特别是一些能当另外一个字的一部分，这些字她记下来了，下次拿来对照。
见他问的多，明玉干脆让他帮着自己读下一个章节。朱大少读，这样她就能知道一些不认识的字该怎么念了。而且朱大少断句肯定也很顺利。
其实她以前就想过，找个人给她读书，她自己就不用这么伤脑筋的看书了。可是，这个人不好找，她身边的琥珀和燕子认识的字并不多，还没有这个本领。再另找一个也很不容易。这年头，认识字的人本来就不多，她需要的还是一个文化水平比较高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专门来为她读书呢，她只怕也出不起这份工钱。
于是，朱大老爷一边读，她一边记录。
当然了，是采用她自己熟习的方式和字体喽。
朱大老爷看到她记录的乱七八糟，很是不能理解，但他也敏锐的发现了，她并不是乱写乱画，从那些重复的字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真的和自己读的书不同，认识的字也不同。
他不相信明玉是自己创造了这些字。
“你跟着谁学的这些字？”
“不记得了。”明玉很理所当然的拿这个理由糊弄他，还说：“你自己被水淹个半死，再高烧一场，看看是不是还什么都记得啊？”
反正她就算说出自己的真正出处，对方也不可能相信。不止他不会相信，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她也不敢相信呢。
朱大老爷也没想过她能这么容易的就告诉自己，却又不甘心，还追问道：“就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吗？”
“是啊，我被陈家救之前的事，我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所以他们说我是谁，就是谁了。”明玉回答道。
她还趁机把责任往陈家身上推，说是陈家给她安排的这个身份，一个脑子一片空白的人，还是身边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啊。她也趁这个机会，让朱大少知道自己不是成心要冒充陈明珠的，实在是没得选择，甚至当时还真以为自己就是陈明珠。
这个回答，朱大老爷其实还是有点相信的，因为明玉当时差点儿死了，她从大河里被冲上岸来的，要不是陈家救她，她估计当时就死了。
脑子受伤，又或者她落水本身就是被别人迫害的，甚至有可能下了什么对脑子有损伤的药物等等。这些都有可能倒致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这么一想，他反而觉得明玉其实也蛮可怜的，一个人没有过去记忆的人，还被陈家当了棋子，嫁进朱家来，日子也过得艰难。明玉身边没有一个真正为她着想，想她好的亲人。
唯一对她不错的就是两个侍女，可惜这两个侍女还只能算是他的人，不是明玉的。琥珀和燕子本身就是朱家的下人。
这样的明玉，让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她前面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了。
人活在世上，什么也没有，真的很难。
他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有点心疼她了。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在这种情况下，能努力活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其中的艰艰苦痛除了他知道的那些，还有更多的不为人知。
于是朱大老爷答应有空就给她读书。她可以边听边记录下来，然后再一一比对，慢慢把字识全。
“真的啊，谢谢啊。我一直想找个人帮我读书，就是找不到。”明玉非常开心。
她很惊喜，甚至没去想为什么朱大老爷突然间对她这么好了。
朱大老爷一时冲动说了这句话，现在也不好反口了，只得硬着头皮说：“不过，我不可能经常给你读。”他只能偶尔找机会给她读几页了。
“我知道的，你这么忙，哪有这么多闲功夫啊。偶尔能给我读几页就行了。”明玉笑道。
趁着这个机会，她让他把这本书读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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