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房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地茶壶碎片。无喜赶忙蹲在地上拢茶壶,不料梁子苓一脚上来踢翻了她手里的东西。
“谁让你进来的?!碍手碍脚的东西。”
无喜躲闪不及,被瓷渣滓切了手,顿时血流如注。她从小长在茶山,受伤是家常便饭,这么个小口子算不上什么,只是一时惊住了,来不及反应。
梁子苓见状也愣了两秒,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笨手笨脚,什么事都做不好,也不知道爹干嘛要带你这么个累赘回来。”说着,她用眼角瞥了无喜一眼,“还不出去,想脏了我的地不成?”
这话堪比利刀,比瓷渣滓还扎人。无喜默默站起身,捂住受伤的手出去了。
她穿过院子直奔膳房,听梁子苓的声音回荡在身后,“哪来的脏东西,污了我的地!”
赵大娘仔细看了看她的伤口,从身后取出只小药瓶来。
“你虽然是做丫鬟的,也得爱惜着点儿自己的手。你看看,年纪轻轻伤痕累累的,以后可难嫁人。”她一边帮无喜擦药,一边说道。
对于这个刚入府不久的小丫头,赵大娘心里有些欢喜。一是因着她跟自己的女儿年纪差不多,长得可人疼,再是无喜性格温厚,干活从不嫌脏怕累,一双手比外头干粗活的丫头们还不如,一看就是吃过苦的。
刺拉拉的药粉倒在伤口上,无喜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半声疼也没喊。
“不要紧,我不嫁人。”
“净说傻话。这天底下的姑娘哪有不嫁人的,身边没个男人,一辈子挨人欺负。”赵大娘叹了气。她是过来人,明白世道如此,与命运抗争太难。
“你模样生的俊,又跟着小姐,以后老爷夫人一定能给你找个好人家,再不用受罪了。”
无喜弯了弯嘴角,向赵大娘道谢,起身离开膳房。
沿着回廊往出走,她一路上都在琢磨赵大娘的话。娘亲林婉清也生的美,记忆里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病入膏肓没钱看病,临了身边也只有她,可见模样生的俊不俊对人生是帮助不大。
无喜叹了口气,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错了路,眼见着就快绕到正厅了。
她赶紧掉头往回走,刚迈出两步却又停了脚。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干脆去正厅看看爹,万一能见上一面呢。
怀抱着这个想法,她一不做二不休,直奔正厅而去。
这个时候,府里的人大都歇了,远远看见正厅的屋子黑着,烛台也熄了。无喜迎面撞见名前院小厮,拉住了问道,“这正厅没人了吗?”
“早没人了。”小厮看了她两眼,“诶?你不是大小姐房里新来的那个,怎么跑到前院来了?”
“哦,”无喜发现自己被认了出来,只好胡乱找个借口,“我早些时候过来传话,不小心把帕子丢在这儿了,趁没人时过来找找。”
“什么帕子?我这一路过来可没见着,不会是掉屋里了吧?”小厮倒是个热心的,转头就想帮她进屋去摸,被无喜拦住了。
“算了,老爷都不在,我一个丫鬟,单单只是为了块帕子闯进去不好。”她冲小厮笑笑,“我明日再来。”
“也好。”小厮挠了挠头,“对了,你那帕子长什么样?”
“没什么样,就是块没有花样的素帕子,不值什么钱。”无喜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