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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二百四十一(1 / 2)

之前就已经说过,刀剑男士的脑中虽有历史, 但历史与记忆并不等同。他们作为单纯的刀剑在人世间漂泊得太久, 即使被时之政府催化成为了付丧神, 记忆也因为时光或是刃体损伤的缘故模糊不清,能记起的只剩下零星几个片段而已。

一期一振也是如此。

他作为名动天下的刀剑,也曾被转手过数次,并在被羽柴秀吉持有的过程中, 于大阪夏之阵被烧毁。羽柴秀吉因此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眼下能回忆起来的、有关前主的信息大多是关于羽柴秀吉的,连他现在华丽的着装就是受这位前主的影响。但即使是被越前康继再刃, 被烧毁的损伤仍然残留在一期一振身上,付丧神的记忆乃至灵力化就的本体都完好无损,但记忆也不可避免的变得支离破碎——就比如一期一振能够记得羽柴秀吉曾经发出过刀狩令,却记不清楚这位貌若猿猴的、继承了织田势力的人究竟是什么性情,对织田信长又是怎样的看法。

……其实如果不是脑中还有“历史”, 一期一振恐怕连自己会被织田信长送给织田信孝的事情都忘了呢。

身为又一个注定要被三郎送走本体的付丧神,一期一振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平的心理, 面对其余刀剑男士困惑的表情, 也没有卖关子,干脆地吐出了“羽柴秀吉”这一名字——会将他认为的前主的名字说出来,一期一振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如果说正常意义下的、被加州清光和歌仙兼定两振初始刀知晓的、受时之政府管辖的本丸里与敌人作战是简单难度的话,织田家的本丸就是地狱难度了——不管是每一次都多到像是作弊的时间溯行军、还是需要刀剑男士们劳心劳力的各色历史事件、甚至包括审神者本身不能让人省心的“织田信长”身份, 都时时刻刻地在压迫着这些刀剑男士, 几乎是顷刻间就将那些在军政上具有才能的付丧神凸显出来。

一期一振, 自然就是这一类的刀剑男士。

他来到这个时代也只是去年年初的事情,时间上完全比不过已经在织田家(作为付丧神)呆了六七年的宗三左文字等人。但是织田家对于刀剑付丧神而言实在是太艰苦了——这种艰苦在管理野武士的时候就体现得十分充分,作为刀剑男士中难得具有这类天赋的人,一期一振不得不发愤图强,以至于现在的他已经飞快的成为了织田家本丸的重要栋梁之一。一年多的时间足够让一期一振将织田家的诸多复杂关系理清——这点尤为难得,因为就算是刀剑男士,逻辑性和记忆力稍差的也会分分钟陷在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中,更别提完全掌握——因此,迅速赶超诸多刀剑男士且为人谨慎的一期一振,说出的话已经是颇能让人信服的了。

……作为近侍的压切长谷部才是最辛苦的也说不定呢。

织田家的本丸自然是没有织田家的家臣团那样的勾心斗角,和平到了如果不是在战国时代需要牵涉进诸多历史中的战争、大家说不定比起现在的战友同僚模式,更能发展成亲近的家人的地步。因此内政上十分能干的压切长谷部完全没有近侍地位遭到动摇的危险——他蹙眉听着自己在内政上唯一的副手一期一振说出的人选,在内心中回忆起了羽柴秀吉在这次越前一向一揆中起的作用后,才问道:“为什么会认为是他?你认为比起明智光秀,羽柴秀吉更加可疑吗?”

“……不,不如说我觉得大家都过于关注明智光秀了。”

一期一振温声细语地答道,在提起有关前主的事情时,他的眉梢一跳,显然不是十分肯定,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因为他本身这种平和的态度让其他刀剑男士认真倾听。

“虽然记忆并不清楚,保存在我脑中的也不多…… ‘一期一振’落入秀吉手中已经是本能寺之变以后,我印象中的秀吉——”

“……似乎是个并不会为人的生死所动容的存在。”

这种单纯从记忆中获知的情报自然是不能作为一期一振选择羽柴秀吉的原因的。让一向谨慎的水色短发的付丧神做出这种判断,自然是有其他的、完整的逻辑链。

他继续说道。

“历史上信长与秀吉是八月十三日——也就是今日,在近江小谷城会合,十五日在木芽峠布兵,采取的是攻克一揆军的重要据点、使一揆军分崩离析的战术。这期间内,一揆军的伤亡还处于正常状态,但是之后十五日至十九日,织田军对于一揆军的态度骤然转变成为屠杀——单以我们现在看来,主公与明智光秀的想法是尽力避免杀戮。但是如果只看主公与明智光秀现在的布置的话,应当是‘快攻’。”

不得不说,除了个别几位刀剑男士以外,大多数的刀剑付丧神……都听不懂呢!

压切长谷部一手扶额,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三郎每次面对这种逻辑性十分之强的对话时干脆直接的“听不懂,说点简单的”这一类话……可惜他作为一个能听懂的刀剑男士,并不能像自己任性的审神者那样直接制造出分析夭折现场。

心思敏锐的一期一振自然也能察觉出大多数同伴的迷茫,只是好脾气的笑了起来,原本就温润到缺乏攻击性的脸庞越发的温柔起来,耐心地进行了进一步的解释。

“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没有刀剑付丧神存在的‘历史’,也就是目前存于我们脑中的这些‘历史’中,不管那时的织田信长与明智光秀是怎么想的,他们最开始采取的都是尽快攻下一揆军据点、借此分割越前一揆的战术。”

刀剑男士们真正纠结的并不是怎么修正历史,让越前迎来大屠杀……而是在三郎明确的表现出了不想杀戮的态度后,怎么让历史中的屠杀到来。他们并不确定三郎的这种不想杀人的态度到底是因为他确实是这样的人,还是在刀剑付丧神出现后产生的诸多连锁反应下改变成了这样的态度——历史上明智光秀虽然受信长信任,但远远没到现在这种好似不分你我的情况!

……当然也可能历史上就是这样,只是完全没有留下过相应的记载?

总之,在确认了这一次并没有时间溯行军插手的空隙后,刀剑男士才会苦恼三郎这种与历史上重合度极高、目的却天差地别的行为到底有没有受到他们的间接影响——明智光秀原本是不信神佛的,但是这次遇到三郎的“灾厄之年”,他的态度显然也谨慎了许多,甚至拿出了尽快攻下越前后不造成杀戮、分化一揆众的方案,这不能不说完全没有付丧神的刺激——而他们又不确保自己能够消除这种间接影响。

但倘若忽视三郎与历史上的织田信长目的的差异,只看他们重合的一部分——也就是拉拢本愿寺以外的佛门势力、争取当地豪商的支持,就可以看出,这种举动不仅仅能够用于明智光秀所打算的、以其他宗教势力及豪商的财力来治理越前的和缓想法,同时可以用于快速拿下越前、屠杀除了投向织田家以外的人(一揆军)的想法!

这就好像一个分岔路口般。三郎目前的选择是左边,历史上的记述是右边,但不管是选择左还是右,在到达路口前必定是要走一段共同的直线!只要在到达路口之前,这种选择都是可以改变的!

只要将三郎已经做了的行为,与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分割开来,便能看到里面将事情扭转成历史模样的机会了。

“因此,我觉得能左右这一场战役的走向(选择)的,只有主公本人、明智光秀,以及羽柴秀吉。”一期一振如此说道。

“羽柴秀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只是单纯出于历史的角度考虑。秀吉在这个时候已经得到了近江筑前守的位置,并且在小谷城下建造今滨城,先前也在若狭国筑城观望过越前——出于对越前国的理解,羽柴秀吉在这次的战役中无疑能起到很大的作用。虽然攻城的时候是分兵前去,但是有关越前国国内的情报都是要经由羽柴秀吉的手向外流出。而且越前国与近江有接壤的地方……越前的人口流失,那么那些流失的人口,最快能汇集的地方就是近江国与越中了吧?主公推行的兵农分离的政策,也让近江国变得更有吸引力。明智光秀目前的想法虽然可行,但是要求将领对主公命令的执行度太高。”

他温和的这么说道。

“最主要的,是秀吉并不会为这种事情动容。就算真的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而造成了越前的惨况,他也不会为此动摇的吧。”

与他温柔的表情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话里的内容。虽然明白一期一振对秀吉并无恶感,会如此评价也是基于历史与回忆双方而作出的理性判断,但在场仍是有几位刀剑男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不管怎么样,由我们出面劝说羽柴秀吉,好让主上的基业受损……这也让人为难。”作为能对主公说出“手刃家臣”的话的人,压切长谷部对一期一振说的话倒是没有半点不适应,只是在三郎作为审神者的职责与作为织田信长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理智上他明白应该以维护历史为重,再不济也要撑到本能寺再说,但情感上仍然对这种损害主公利益的行为抱有负疚感。

他沉默了许久后,发出了像是无奈又像是气恼的一声“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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