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楼现在刚刚拿到金狮奖,已经在建筑界树立起了一定声望,不过他也没忘,自己出了可以在建筑界有所作为之外,还能利用自己的经验,让中国在城市规划领域少走一些弯路。
但是建筑设计可以自己带着团队来完成,城市规划就不是一个人就能说服的了,所以必须要同样具备话语权的人站在他这边才行。
王瑞珠院士就是非常合适的人选,他主攻建筑理论、城市及建筑史、历史环境保护及规划,归国后长期在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工作。
其贡献主要分为几部分,首先是编撰了《世界建筑史》系列专著,这是在实地考察和收集原始素材的基础上,结合国内外最新研究成果撰写的多卷本世界建筑通史,全书16卷43分册,堪称鸿篇巨著。
该丛书具有大型类书和学科基础工程的性质,具有信息量大、材料新、综合性强等特点,在编排立论和研究方法上亦有独到之处并附有完整的中外文对照检索系统已出版的头三卷获华夏建设科技一等奖。
其次是对历史建筑保护的贡献,他所著《国外历史环境的保护和规划》是我国第一部系统论述历史环境保护的学术专著,具有重要的历史、文化及科学价值和学科建设意义,对当前实践具有较强的针对性,该成果获建设部科技进步一等奖。
同时作为顾问参与摄制的《欧洲古建筑保护》获广播电影电视部优秀影片奖,林楼模仿吴委员的菊儿胡同改造了自己的四合院,同时计划和李庆熙他们一起,将这种实验放大,在这一点上,他和王院士肯定有共同语言。
这也是他此次来拜访王院士的主要原因,可不仅仅是为了给他送东西,顺便打声招呼而已;王院士对他的问题也非常感兴趣,自从到了巴黎之后,看到巴黎大街上那些古朴的建筑,再回想起北京的现状,以及当年的梁陈方案,他也生出了许多想法。
“巴黎是世界闻名的大都市,而且这座城市的历史比较悠久,几乎经历了从中世纪到现代所有重要建筑理论的影响,是一座历史与现代并存的城市,甚至可以说在巴黎就能看到完整的建筑发展史。”说起这个话题,王院士的兴致顿时就来了。
林楼和李庆熙等人听了默默点头,法国法国是一个具有悠久建筑文化传统的国家,中世纪末期曾创造过哥特式建筑的辉煌历史。
15世纪中叶,法国在经历了百年战争之后,科技和商业都有了发展,城市开始迅速扩大,中央政府扶持工商业,建造城市和道路系统。
在建筑领域,意大利文艺复兴晚期的学院派主张,恰恰符合法国君主政府要求制定国家的统一规范和标准的需要,于是古典主义建筑在巴黎大为盛行。
为了展现自罗马帝国之后最强大的君主专制政体的新秩序,彰显新的专制王权下文化艺术的伟大风格,路易十四专门设立了一批文化艺术学院。
在宫廷的倡导和引领下,这些学院的任务之一便是建立和制定严格统一的规范和提出相应的理论,在建筑领域,体现世俗王权和国家秩序的古典主义建筑风格,便成为这个时期建筑艺术发展的主流。
而卢浮宫和凡尔赛宫就是这一时期建筑文化的集大成者及代表作,强调中轴线、主从关系对称;强调柱式,塔司干、陶立克、爱奥尼、科林新和混合式这五种柱式的各部分之间都有严格的教学关系,这些柱式的来源、形式、比例和表达的性格特征都有明确的要求。
而到了十八世纪,又从巴洛克建筑的基础上发展起来了洛可可建筑,洛可可本身倒不像是建筑风格,而更像是一种室内装饰艺术。
建筑师的创造力不是用于构造新的空间模式,也不是为了解决一个新的建筑技术问题,而是研究如何才能创造出更为华丽繁复的装饰效果;它把巴洛克装饰推向了极致,为的是能够创造出一种超越真实的、梦幻般的空间而服务。
同时由于新技术和新建筑材料的出现,巴黎又涌现出埃菲尔铁塔等一批具有代表性的近现代建筑。
到了二十世纪,柯布西耶引领了现代主义建筑的发展,在巴黎留下了萨伏伊别墅等代表作;而现在,贝聿铭又将为巴黎献上一座新的标志性现代化建筑。
所以王院士说巴黎呈现了完整的西方建筑史倒是一点儿也不稀奇,“正因为巴黎留下了许多具有纪念意义的古建筑,所以他们在进行城市规划的时候很注意保护这些古建筑。”
“这也是因为法国有钱,有实力这么做。”林楼补充道,要是新中国在刚建国的时候,就有法国这样的经济实力,恐怕北京的城市规划又是一个样子了吧?
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到历史阶段的问题,不能以后世北京的经济实力来评判当初的决定,或许当时北京的城市规划方案有许多不合理之处,但是绝大部分还是非常符合当时的需求的。
“的确如此,保护这些古建筑肯定会增加城市规划的成本,不过从后期来看,这些古建筑又为巴黎带来了丰厚的经济利益,每年从世界各地来巴黎游览的游客给这座城市注入了新的繁荣。”王院士的目光还是非常敏锐的。
“所以我也在考虑,北京同样是历史悠久的城市,同样有许多古建筑,如果就这么拆了实在是太可惜;但是也不能只为了保护古建筑而忽视人民日益增长的居住需求,这就本末倒置了,我们保护古建筑是为了让城市变得更好,但城市应该是以人为本的。”
“如何在保护古建筑和满足人民居住生活需求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说着说着,王院士想起了林楼的第一件作品,“对了,你那套四合院改造的就相当不错,或许可以成为范例。”
“刚建成的时候我还没来巴黎呢,当时也去参观过好几次,这套四合院既保留了北京老四合院的原有风貌,又提供了更多的居住生活空间,可以大大改善老百姓的居住环境!”王院士夸赞道。
“但是也不是所有的老建筑都能这么改!我敢大刀阔斧的动工,是因为原来那套四合院只是老而已,并没有太多的历史价值,要是换成那些老王府,肯定就不合适了!”林楼并未因此自满,他的方案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是啊,要是北京城所有四合院都改造成这样子,也有些不像话,毕竟现代的四合院和老式四合院还是不一样的,更不用说你提到的历史价值了!”王院士点头附和,然后转而问道,“那么,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听说国内正在起草《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许多专家打算将珍贵文物分为一级文物、二级文物、三级文物,所以我就在考虑,能不能将这种分级方式应用在古建筑上面呢?”林楼答道。
“那根据古建筑的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等,同时考虑这些建筑与重大历史事件、革命运动或者著名人物的关系进行分级;对城市中的古建筑进行统一摸底,然后在制定城市规划方案的时候将这些因素考虑进去。”
“对于评级较高的古建筑尽量留在原址不动,还要加以维修保护,实在是没办法必须得搬迁的,也最好采取整体搬迁的方式;对那些价值一般的老房子,则可以采取我那套四合院的模式进行改造,在保留原有风貌的同时扩大居住面积。”
这些方法都是日后常用的,但现在听起来还比较新鲜,王院士和几位老师都认真地考虑着林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