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州路宋军所过夔州,万州、施州、开州、忠州、遂州等刺史不战而降。刘副都部署入城将州府库中钱帛给军士,那些妄想屠戮抢钱的,都被曹监军严令禁止!
姁缈一路远远相随,倒也安心不少。
归州路比凤州路王节度使稍晚到成都。
王节度使可没刘副都部署和曹监军那么文雅怀柔,再说,凤州路早到成都,逼得蜀国皇帝上了降表。故而,以打下成都的功臣自居,纵其部下任意抢人抢财!
曹监军屡劝王都部署班师回朝,王都部署不听。
这一日,曹彬带着几个随从去拜谒诸葛丞相祠。
天气半阴,马步缓缓。
正是: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下马步行,这边一片幽静,岁月安好。风是那么软,没有急进的杀气。树是这般懒,轻风不足以动其枝叶。进祠堂里,看着丞相手挥羽扇一副淡定运筹帷幄的闲雅塑像,心说,您老人家倒是留下千古贤名了。但是,从您开始苦心经营蜀国,到王健的蜀国,再到孟皇帝的蜀国,有谁打回去了?
不由摇头。
随从见此,“监军,您有心事?”
曹监军环视周围,“这祠堂倒是建的挺宏伟。”
“是啊!丞相的美名千古流传。蜀人恐怕是受他恩惠最多。”
曹彬呵呵笑笑,“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丞相一生操劳,到最后,蜀国依然归他人所有。其精神何存?建这么宏伟的祠堂,也不知昭示了何意?真是可惜!到如今,谁还记得丞相当初苦心?这残垣断壁,不如推倒算了。”
呵!呵!
云端过知道听罢,诸葛道兄的祠堂,岂是你想毁就毁的?这会儿,趁姁缈不在,我逗你个老古板玩玩。
曹彬感慨间,突然脚下地抖,曹彬站立不稳,几乎栽倒时,却见土中露出石碑,上面大书:知吾心腹事,唯有宋曹彬。
曹彬一身汗瞬间冷了,即刻拜倒:“丞相真是神仙。小子晚辈妄自揣测。”
过知道云端嘻笑,身后突然冷冷一声,“过——知——道!”
过知道“哎呀”一声,回头瞧见姁缈面上蒙霜,眼射冷光,一个“哼”字出口,“你为何擅动地摇,若是伤了人,你师父想必也不让你好过。”
说罢运诀,合闭裂土,连那个捣蛋的石碑也埋住。
过知道在姁缈旁边吐舌头做鬼脸,脑子里学着姁缈刚才的样子!若是伤了人……哟,恐怕是担心人家小彬彬吧!
过知道看着地上跪着的小彬彬,心说:姁缈,你那弟弟嘱咐我不离左右地保护你,我的好,你倒是没看见。
姁缈静立云端见曹彬率随从离开,一路跟回住所。
曹彬让侍从沏上一壶清茶,拿出随身带来的姁缈画像看了会儿,不由叹气道,“别后一年,也不知你去了哪里?”
看着看着,就感觉姁缈真从画里走了出来。
曹彬猛摇头,是不是困倦了?好像是。强打精神努力睁大眼睛,对。是有些困。
“阿华。”
姁缈微笑着站在面前,“我知道你来蜀国打仗,特意一路跟来。”
“你怎么不来找我?”
姁缈像在雾里,“你一向清名远播,如果我突然出现,怕日后若有多事的人,对你不利。”
“缈儿,你一向可好?”
“我家中变故,现在还是毫无头绪。阿华,宋军入了蜀境,就变成杀人屠夫吃人野兽。你一定要约束好自己和部下,莫一念心软,做了错事。”
“我知道你希望我好。”
“现在蜀国已降,大局已定。我看大战也不会发生。你多加小心。我这就要离去。”
曹彬一惊,“缈儿!你去哪?你还会再来看我吗?”
姁缈笑笑,并不回答。她的样子在更浓的雾气里变得非常模糊。
曹彬伸出手想拉住她,“缈儿!”
姁缈化成一片烟,在曹彬面前轻柔地旋转徘徊,突然像被疾风卷住了一般往门外直冲而去。
曹彬大叫着:“姁缈!缈儿!”跟着那烟就往门外追,却被门槛挡住,仆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