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娆深吸了一口气，双拳紧攥。“所以，你也是这样不把霍家人的命当回事的是吗？”方老爷闻言，神情有些惊愕。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镇定，捂着胸口，做出一副被她气得心口疼的样子。“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忘不掉霍家的那小子？方娆，你要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你了，要是再这样任性下去，赵家不会再有你的一席之地！”但方娆却直直的望着自己的父亲。“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我儿子现在究竟在哪里？”方老爷已经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视线。“你的儿子是那个被你关起来的赵家小少爷，方娆，别让我失望。”“失望？呵。”她看向父亲的眼神里，已经满是仇恨。“是你当初以方家的前途跟霍家一家的性命来威胁我，让我离开我的儿子。现在，我儿子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这方家也靠着我兴盛了这么多年，我对方家，已经仁至义尽了。”方老爷最怕的就是这个。作为方娆的父亲，他比任何都清楚自家的这个女儿，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弱之人。不然也不会在他的强烈反对下，为霍家生下那个孽种，还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就在她出嫁之后的第五年，自己的原配也病逝了。他跟女儿之间再没有了半点可以缓冲的余地。也就是因此，他们父女之间的冲突，也是愈发的尖锐。一想到完全失去对女儿的掌控权，方老爷就觉得头疼，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恐惧。但他还是勉强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阿娆，你明知道方家当初是个什么状况，那时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我若不逼着你嫁给赵家，那咱们方家这几百口子就会没命。爹也知道这些年辛苦你了，这样，只要你再帮爹做一件事，我就再也不逼你了，可好？”方娆深吸一口气。“说吧。”方老爷放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急迫。“你也知道，现在赵家的情况不明朗，以后赵家家主的位置跟我姑爷的长老之位，还得有人来继承。这样，你做主让子言娶了你二哥家的女儿，以后方家的事情，就再也不用你来操心了，你看这样如何？”这摆明了是想要继续拿女儿绑定赵家！一时间，方娆已经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她父亲的无耻。“父亲，你是疯了吗？”方娆简直无法理解。“难道你没看到，赵子言到底有多丧心病狂？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再把二哥的女儿推入火坑？难道，你也要让你的孙女，也成了他的手下亡魂吗？”“话不是这样说的。”方老爷却自有他的“道理”。“我看得出来，子言对你这个母亲还是挺敬重的，只要你一句话，他肯定会对乔儿好的。再说了，你们姑侄在赵家，也有个照应不是？”“我不会同意的！”方娆的硬邦邦的拒绝了。方老爷立刻沉下了脸。对待这个女儿，他也快没有耐心了。“方娆，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我已经让乔儿去照顾子言了，他们孤男寡女的单独相处，乔儿的名声也会不清白。你这个当姑姑的，必须要给你二哥一个交代。”“你疯了！”方娆不由得大吃一惊。赵子言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推开一心只有方家利益的冷血父亲，她带着人急匆匆的赶到了关押赵子言的院子里。刚进门，她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哀嚎。方老爷的人还想要阻拦，却被她狠狠的赏了两记耳光，再不敢阻拦。“乔儿！乔儿！”她用力的踹开了门，只见屋内已经是一片血腥。刚满实物的方乔已经被人活活的咬开了气管，而她的半截舌头，还在赵子言的手中。“哈哈哈，没了舌头，我看你们还如何说我的坏话！”赵子言显然已经已经刺激过大而疯魔了。方娆气急了。“把少爷给我绑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开他！”随后，她不再管不停嘶吼着的赵子言，直接抱住了方乔愈发冰冷僵硬的身体。“乔儿，是姑姑对不住你，乔儿......”看着那少女眼中的惊恐跟绝望，方娆只觉得心如刀割。也许一切，从她开始屈服答应父亲嫁给赵家开始，就都是错的。是她的一再忍耐，喂大了父亲的胃口。使得他如今越陷越深，就连亲孙女也可以毫不留情地利用。“乔儿！乔儿！我的女儿啊！”门外，突然传来了女人绝望的哭喊声。一个女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看到方乔的死状后，差点晕厥过去。“乔儿！”女人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软着身体，一点点的爬到了自己的尸身旁，泪如雨下。“是娘没用，娘就不该让他们把你带走啊！乔儿，我的女儿！”方娆认得她。那是她的二嫂，一个懦弱又毫无存在感的女子。“二嫂......”“啪！”方娆的脸上挨了一个重重的耳光。那个从来都不敢跟她对视，总是唯唯诺诺地跟在丈夫身后的女人，此刻的眼神却像是能生吞活剥了她。“都怪你！要不是你把这个畜生带回来，我的女儿也不会死！你这个扫把星，当初克死了你的夫君跟孩子，现在又害了的我女儿，你给我的女儿偿命来！”说完，人就扑了上来，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方娆却没有反抗。她闭上了双眼，满脸的绝望。二嫂说的没错，一切都是由她而起。是她害死了霍郎，也是她对不住自己的儿子。满身罪孽的她，哪里还有半点活下去的理由？“二少夫人，快放手！”最后，还是兰姑冲上来救了她。“小姐，你怎么那么傻？你要是死了，小少爷怎么办？”方娆身体一震。她明白兰姑说的并不是赵子言，而是霍骁。她才刚跟骁儿相认，她又怎能如此残忍，再度抛下她的孩子呢？想到这里，方娆终于有了求生的意志。她捂住脖子，用力的咳嗽了几声，这才能开口说话：“二嫂，你听我说，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难道，你想让乔儿白死了吗？”听她这句话，方二少夫人身子瘫软了下去。她本就是懦弱的人，刚才也只是被女儿死亡刺激到了，才会有杀人的胆量。“可我，可我又能如何呢？”她哭着说道：“我不过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他们想要用乔儿来攀附赵家，我也不敢不同意。大小姐，就连你当初都没办法反抗，我又能如何？”这番话中，倒尽了她这半生的无奈与辛酸。作为妻子，她不能管束自己的丈夫；作为母亲，她不能救自己女儿的性命。她就像是一只木偶，每天只能麻木的苟活着，为的不过是女儿的平安。可惜，最终却是事与愿违。方娆了解她的苦楚，她蹲下来与其平视。“你我都是一样，我们都是失去了孩子的母亲。二嫂，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方娆从未有这么一刻的痛恨方家的存在。的确，是这个家族养育了她，但同样，也是这个家族成为了她们一声的枷锁与痛苦。而想要解脱的唯一方法，就是彻底的将其摧毁。这样才能不让这些悲剧，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身上重演。方二夫人迷茫的看向了她。方娆知道她现在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二嫂，一会二哥跟父亲来了，你记住，你什么都不要说，只是抱着乔儿的尸体，求二哥能让她好好的入土为安。”方二少夫人木讷的点点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乱麻，下意识的遵从小姑子的话。而方娆也站起身，心痛的看着乔儿的尸体跟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的赵子言。她紧紧的闭上双眼，再度睁开的已经已经满是坚定。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泽雨轩 zeyuxuan.c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