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明扬通过关系联系的当地律师,在他们到崇市后的晚上就来到了他们住的酒店,带给他们并不乐观的消息。
“我去找过法官,她得知我是辩方律师后,借故离开她的办公室,直到下班都没有回去。之后,连我的电话也不接,只让她的书记员转告我,最好是推掉这把两起案子转给别人。”
“以你跟她的交情,她都拒绝了你?”
“是,所以,对这两起案子,实在是不容乐观。”
“阮律师,离婚的案子,怎么判我都无所谓,我只要女儿。”
“两起案子,说到底,其实就是一起。汤小姐,我建议你还是去找胡寅谈谈。”
“如果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也不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抢我女儿了。”
“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你女儿的亲身父亲。”
“当初,是他不认女儿的,从我怀孕,他就没有关心过,女儿生出来,他都没拿正眼看过女儿一眼,他有什么资格当父亲,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和我争女儿?”
“汤小姐,从人情道义上来说,他是不够资格,但法律上,他是有资格的。我想,这话,韦大律师肯定跟你说过。还是去找胡寅吧,好言好语的谈谈,他是两件案子的关键,只要与他达成了协议,完全是可以撤诉的。”
“好,我明天就去找他。”
“汤总,你明天见到他,千万别动气,一定要控制好情绪,必要时,扮演一个弱者,求他也是可以的。你可以答应他,会让他看女儿的。但最终让不让他见,还是你说了算。”
“曾倩,你说这话,是不是意气用事了?”韦明扬提醒她。“汤总,答应了他,之后却做不到,很容易激起他怒气,他会在撤诉之后再起诉,到时,恐怕只会是更加难了。你明天去,如果能和他达成纸质的协议最好,如果不行,我认为还是通过法院。只要这次胜了,以后,在你能保证女儿基本生活的前提下,他再起诉,法院通常也是维持原判。”
“但这次,我们的胜算太低了。”汤雨蝶不敢在女儿的监护权问题上去搏一搏,她很怕上法院。她内心有个自己都不敢去碰触的预感,只要上庭,自己就只有一个输字。“我还是去找胡寅谈谈。”
“低,不代表没有。”
这话,燃起了雨蝶的希望,“韦大律师,你有办法让胡寅争不去女儿?”
“就目前来说,我们能做的只有据理力争。我想明天让曾倩和你一起去见胡寅,先看清他的态度再说。不过,你们不要让他知道她是律师。”
阮律师接着说:“之后的开庭,曾律师只能以旁听的身份出现。”
“也就是说,我明天什么话都可以说,以汤总朋友的身份,甚至打他几耳光?”
韦明扬和阮云同时点了点头。
“不,胡寅那人我很了解,他不能容忍被人打,特别是女人的耳光,他会视为奇耻大辱,不数倍的报仇,是不会罢休的。韦大律师,我不想你的外甥女因为我的事惹祸上身。明天,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汤总,我不怕,反正在崇市,除了你们,没人认识我,在承市,也只是一个小律师,他找不到我的。”
“谢谢你,曾律师,你们帮我已经很多。你们放心,这关系到我和女儿之后的生活,我会很理智的对待。”
“那好吧!我们等你消息。”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汤雨蝶就到了胡家大宅。
佣人还是原来的,看到是雨蝶,愣了愣,不知该叫她什么。
“胡寅在没在?”
“少爷他在,不过,他前些日子受伤了,好像挺严重的,现在还卧床不起。”
“怎么受的伤?”
“不清楚,少奶奶,不,我还是叫你汤小姐吧!汤小姐,这可能就是报应吧。少爷开年时去国外滑雪,听说摔倒了整个人仰着向下滑,要不是被树杆挡住,整个人都会没命。可是,这挡得也太不是地方了。少爷的那里受了很严重的伤,快半年了,我没再见少爷带过一个女人回来。”
“他到底是前些日子受的伤,还是从春节时受伤一直躺到现在?”
“春节是一次,前些天是第二次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汤小姐,我现在都还很想念你那时在这儿的日子,只有你,是真正对我们下人好。这胡家母子,唉,尽做缺德事。”
“他这次是怎么受的伤?”
“我隐约听医生说起是车祸,我也不肯定。但少爷天天发脾气,只要手能拿到的东西,全让他毁了。有天,我送饭进去,听到他正对胡老夫人吼,说什么如果不是胡老夫人当年抛弃了瘫痪的男人,让他含恨而死,今天,他这个当儿子的,也不用替她还债。汤小姐,我大胆的猜测,少爷可能是瘫痪了。”
以前是听他说过他妈是在她前夫瘫痪两个月后嫁他爸的,结婚后三个月就生了他,而他,确是胡家血脉。当时,因为两人关系很好,他还开玩笑的说,没准她前夫的瘫痪,就是自己父母一手设计的。
那不是玩笑,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胡寅有一肚子坏水也不足为奇了。
雨蝶庆幸自己与他离了婚,也坚定了,不论要自己做什么,哪怕就是自己最不愿意的拿自己去做交易,也不会让胡寅抢去女儿。
“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汤小姐,本来,我们当下人的,不该说这种话,可是,我还是要跟你说,你好不容易跟少爷不再有关系,不能再对他有感情了。”
“毕竟夫妻一场,我想看看。”
“唉,要是少爷当你们是夫妻,也不会是今天这样。汤小姐,你的心地太善良了。我想,这会少爷还没有醒,我带你上去看看,你轻一点儿,别惊醒了他,不然,我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只在门口看一眼。”
“那好吧!你随我来。”
昔日的卧室,已变成了重症病房,迎面就是浓得让人想呕吐的消毒水味,各种医疗仪器靠墙放成一排,床上躺着整个下半身被裹成木乃伊一样的胡寅,他的头上也缠着一圈绷带,面容哪还有半点儿那时的飞扬跋扈,满脸的胡茬,让他看起来已近迟暮的老人。
唉,胡寅你现在自己都要别人的照顾,你还跟我争晴儿干什么?
我是该同情你,还是为自己和晴儿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