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打的电话都打了,该问的人都问了,也没有打听到林总的行踪。
把从昨天下机到现在这一刻所见过的人、所听到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回想、筛选、自问,越想,越坐立不安。
不可能,林总不可能把公司卖掉。他之前不止一次说过,这是成曦老总的心血,他无论如果都要保住。
记得在成曦老总去世之后,公司面临的困难是林总最焦头烂额的一段时间,不到两个月,他的头发白了大半,也秃了顶,那时,他都咬牙坚持了下来,没结束任何一个项目,没道理现在一切都理顺后,公司的盈利正不断增长时,他把公司卖掉。
林总吃喝不讲究,不赌不嫖,他个人不可能欠下巨额的债务需要拿公司去偿还,公司本身也无贷款,钱全闲置在帐上,正在寻找项目投资。所以,他不可能因为钱卖了公司。
受人威胁?就如章余从他手里拿走的两家娱乐会所的原因一样?不可能,他那么老实的人,除了那一件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不得了的事外,不会再有被人威胁的把柄。
有人拿他的家人威胁他?他的家人只有林嫂和儿子林枫,他俩都平平安安的,林嫂也说之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林嫂是直肠子人,说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她说没有,就肯定没有。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没出现实质的事情前,只因为某人的几句威胁言语就妥协的。这个原因也说不过去。
既然否定了所有原因,那么,还有什么是让他卖掉公司的理由?雨蝶泄气的瘫倒在沙发里,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发愣。
突然,一个近距离大脸特写,把她从傻愣中惊醒了。
“我就知道到你没听我的话,跑公司来了。”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承市?”
阿朵钦笑了,问她:“你以为你现在在哪儿?”
哦,天啊,回家几个月,到现在还以为在家里,以为从那个屋子里走出来,就离他几千公里,他会因为我的离开而生气的不再理我,就算来,也不会这么快就找来。雨蝶窘得咬住了嘴唇。
“你看你吧,没有休息好,头脑都不清醒了,还硬撑。我就是来逮你回家休息的。”
把手从他拉她的手里抽了出来,瞪着他说:“我在承市没有家。”
他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他记得昨晚两人坦诚畅言,她承认了对他的感情,也给了他希望,为什么,才短短几小时,她又把一切否定掉。他不相信那句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他告诉自己听错了。
将笑容继续,再次伸手。
雨蝶整个人向后移坐,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却是不敢再看他,低头心虚的又重复了一句“我在承市没有家”。
声音较之前小了很多,入到耳里,带给他的震动却是山摇地动。再看到一旁的她的旅行箱,他确定她是又一次逃避。为什么接受我就那么难?他没有直接问,用了比较婉转的语句:“你是不是又钻哪个牛角尖里去了?你说你在承市没有家,你住了四年的地方是什么?”
“那只是寄居。”
“好一句只是寄居!”
他的怒气隐隐浮现,她也意识到这四个字确实太伤人。可话已出口,再服去挽回,那么挽回的不会是一句话这么简单,而是情感,她和他的情感。那样,如何去面对余姐,尤其是在得知她的强忍之后。心一横,继续说:“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不知你哪句话是实话。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对我很好玩?汤雨蝶,你过份了。”拿出钥匙,连同手,啪的拍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我不会再打扰你的寄居。”
转身,却没有迈出脚步,数秒,又把手伸向茶几上的钥匙。
汤雨蝶的手也同时伸向钥匙。
他的手压在她的手上,只一眼的对视,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眼里透露的信息。
“不打扰你,我做不到。”
“没有你的打扰,我不习惯。”
同时开口说出的话,让两人都笑了。
他的手离开她的手背,平摊到她面前,她把钥匙放到他的掌心。他连同钥匙把她的手包握住。
对着她,深情、认真、霸道的说:“再不许说什么寄居的话。记住,只要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感动、温暖、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暂时抛开了所有顾虑,点头应允。
“走吧,回家。”
任他一手牵着,一手提着她的行李箱,在公司很多员工的注视下,走出了旭矿。
为这一决定,她是非常矛盾的。鼓起勇气与他决裂,却又为他的一句不再打扰而心痛;衷于真情实感接受他,心里却又有很浓的歉疚和罪恶感。她好希望,车的空间就是整个世界,两人任意的牵手、奔跑、相爱,都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影响。
奢望的想象时间总是会很快被拉回现实。他空闲的手使劲的捏了捏她的手,让痛感提醒她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甩开他的手,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不满的问:“干嘛?很痛的!”
“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我叫你好几声了。”
“是吗?”
“是不是又在想用什么方法离家出走?”
“什么叫‘又’,我哪时候离家出走了?”
“好吧,反正你离家出走也没得逞。”
刚才的两人世界的画面还没有从脑海里消退,她突然很想去没有人烟的地方,让目光所及之地,真的只有他们两人。“阿钦,先不回去。”
阿朵钦一个急刹,侧过头,盯着她的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别跟我说,要我送你去机场。你已经答应我了,再跑,我会把你关起来的。”
“哪有你这么霸道的人?都没听我说完。”
“我是先小人后君子,不然,在那时,你更会说我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