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林凤娥带孙子的伟大愿望在众人的反对声中流产。
她欢欢喜喜的出门来,却搞得满肚子气回去了。她发觉自己的儿子是越来越向着“外人”了。哪有不让自己奶奶带孙子的?她这儿子啊,真的白养了,不但现在口味越来越偏向陈家的,连人都像陈家的人了。
好在她还有个小儿子,这个儿子,她是绝对要管到底,绝对不能乱放手了。
婆婆一走,陈茉莉和王秀芬的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可一石激起千层浪,她那些话留下的后遗效应还远远的没有停止。
尽管宣少华一再的声明,那是他母亲的想法,与他自己无关,他可从来没有嫌弃过茉莉,可陈家人心里终究是有了个疙瘩。
这天陈有荣也回来了,宣少华值班,陈家吃了个团圆饭。饭桌上,王秀芬就一五一十的把林凤娥的言论转述了一遍。
陈有荣早就心里有数了,亲家婆的势利他不是没有见识过。
“你别光叹气啊,想个办法啊,咱们不能让莉莉这么委屈啊!要不是咱们图少华人好,那时候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咱们家莉莉又不是丑的嫁不出去,要的人一大堆呢。比他有钱的多得是,人家都没这么势利。”
王秀芬一直处于强烈的愤慨之中。她现在完全能肯定到女儿在她离家的一个月里,受尽了委屈,这样的婆婆会待她有多好呢?
陈有荣吐出一块鱼骨头,刚想扔到桌下,突然想起来,在毛豆出生前的那个冬天,他们家的猫咪“孙子”外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孙子”早就丢失了很久了,他真正的孙子,难得的睡过了头,让他们安安逸逸的吃顿晚饭。
“等咱们房子拆迁了,腰板就可以挺直了。不是嫌我们没钱吗?到时候咱们有钱了,我看他娘还给我们脸色看!”
陈有荣掏出报纸,指着上面一块豆腐干,兴奋的说道:“你们看,红旗街区改造工程马上就要启动了。咱们这里首当其冲的会是第一批。”
陈茉莉结果一看,果然在报纸社会版面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发了一条这样的消息。问题是,凡事提上日程到真正拆迁拿到钱或者房子,中间过程有多漫长这又怎么会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预料的呢?
她摇了摇头,道:“说是这么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我看,我还是去看看人才市场有什么合适的工作。至少要比现在这个薪水高一点。离家远点就远点。”
她希望有一天,她赚的钱能比丈夫多,这样才能在婆婆面前争口气。
陈有荣忽然眼前一亮,想起了一个人,说是以前的一个朋友,在一起吃过饭。现在听说当了个什么局长,说不定能帮上忙。
王秀芬不以为然道:“你那什么朋友,就吃过一顿饭,人家能记得你啊?”
“那不一定啊!说不定人家能帮忙呢?你以为人人都这么势利?不过去找人家肯定不能空手去啊!”
陈有荣开始考虑该给这人送点什么。以前他搞厂子的时候,认识过不少人,就是现在时过境迁,大部分人都只记得他以前的风光,现在不大可能碰面,就是遇到也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打个招呼。
这个姓张的朋友,如今爬上了客运处的二把手,在他们单位给他女儿弄个像样点的工作应该不成问题。就是在收费处收钱,也比在小超市做会计强。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把茉莉第一次去宣少华老家带回来的那根很大的何首乌去送人。虽然茉莉极其不舍,可被爸爸再三劝说,还是恋恋不舍的把盒子拿了出来。她可是特地给它买了绒盒子,可现在都要拱手送人了。
第二天陈有荣就开始为女儿的前途忙活了。不仅仅是何首乌,他还买了两瓶两百多块钱的酒,买了一条四百多的烟。前前后后进出了张处长的家门四五次,人家一口答应,一定安排一定安排。
陈有荣欢天喜地的把这好消息告诉了妻女。
等了有两个多月,一晃快到年底了,陈茉莉的新房子也租了出去,可张处长那里还没有什么消息。
陈有荣又去催了催,人家满嘴的歉意说是太忙了,把这事儿给忘了,眼看春运又要开始了,现在手头事情多,等过了年吧。到开春一定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陈有荣没有办法,只能如实转达那边的意思。陈茉莉一听就知道没戏唱了,钱是打了水漂了。最心疼可惜的就是她心爱的何首乌,白白的送了人。
为此王秀芬也没少埋怨丈夫,这交的都是什么狗屁朋友。光拿钱,不办事。人家是什么人,什么地位,你又是什么人,什么地位,要和人家攀亲戚攀朋友,这可能吗?
陈有荣被老婆一顿抢白,说得无言以对。只能感叹这世态炎凉了。
陈茉莉从父亲的失败之中,重振了旗鼓,靠人啊,那是靠不住的。还是靠自己吧!她又重新给自己做了简历,开始去找工作。
听说有的单位比较欢迎已婚已育的女性,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有点优势的。结果到人才市场一看,明年夏天才毕业的学生们,现在已经忙着在投简历了。
她挤到一家招文秘的摊前,刚递上简历,人家就问了,“有秘书证没有?”
她连忙点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