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得很快,梁琨静是个体贴细心的人,将咏熙和连瑾行都照顾得很好,还不时的和连瑾行聊些学校里的事。咏熙全程都做为听众,安静的坐在一边。
不得不承认,连瑾行真的很清楚她的口味,他点的菜咏熙都很喜欢,一碗米饭不觉间已经见了底。
连瑾行和梁琨静说话的功夫,朝这边瞥一眼,嘴角隐约勾勒弧度。
"咏熙,"梁琨静突然亲切叫她:"陪我一起去洗手间好不好?"
"嗯。"
咏熙起身,随她走到门口时,极其自然的扭过头,对里面的男人交待:"我待会回来。"
连瑾行点点头,待两人离开,房门关上后,他才露出无意识的浅笑,伸手摸出根烟来。
梁琨静走在走廊上,眯着眼睛,原来他喜欢这种听话的女人啊。
连去哪都要说一声,不是听话是什么?
不过想想也是,那么骄傲自负,目空一切的男人,的确适合找一只小绵羊。走哪牵到哪,饿了就喂捆草,吃得高兴了,还会咩咩叫两声。
侧头看一眼咏熙,安安静静的样子,倒是真像。
卫生间里没什么人,咏熙在洗手,梁琨静在补妆。
她涂了唇彩,抿下唇,使颜色均匀更自然,然后从镜子里看旁边的人,"记得大学的时候,我们都很好奇瑾行将来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有人猜一定是名媛,有人说是女强人……我说,那一定会是个出色的女人。不过坦白讲,见到你,我真的有点失望。"
咏熙的动作滞了滞,缓缓抬头,目光与镜子里的她对上。
"呵呵,咏熙,你别介意。"她对着镜子用手指随意的拢拢头发,"我不太习惯奉承人家,喜欢有话直说。"
咏熙抽出纸巾慢慢擦手,"你没说错,'未婚夫'是这样的人,我也觉得自己中了彩票呢。"
梁琨静的视线对上她,垂眸浅笑,淡淡的语气尽是轻嘲:"我挺佩服你的勇气,要是我的话,明知有差距,可能早就逃了,根本没勇气站在他身边。"
咏熙将纸扔进旁边竹篓中,"所以,他连你喜欢他都不知道?"
梁琨静猛地震住,快速抬头,"你在说什么?"
咏熙耸下肩,"很明显。"
梁琨静先是皱眉,咬下唇,最后郑重点头:"是,我是喜欢他,从16岁就开始喜欢了。"眯起的眸,有了丝抵触,"那又怎么样?你想到他面前说什么?想要用这十几年可笑的暗恋,来衬托你们爱得神圣?"说着,她嘲弄的笑开。
咏熙平静的眼神,没有一丝起伏,就这么对视,依稀间,梁琨静竟看到了连瑾行的影子。
都说相爱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像。那是因为,爱到极致,是将自己变得对方。
她抓紧手中化妆包,胸口的不平快要将她的理智吞噬。
"没想说什么,"咏熙淡然道:"只是羡慕你。"
梁琨静狐疑看她,又不懂了。
"羡慕我?"如果不是咏熙的眼神太干净,她一定会以为这是在讽刺,挖苦。
咏熙没答,低眸拉开门就出去了。
梁琨静蹙着眉,还是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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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咏熙准时出现在音乐学院。
她背着琴站在门口,望着"佲伶音乐学院"这几个粗矿的烫金大字,按捺不住的澎湃雀跃。
恰巧,杨幌打来的电话,确定她到了学校后,告诉她到弦乐教研室找他。
走进校园,地方大得超乎想象,咏熙找到教学楼,杨幌早就为她做好了登记,进去后隐约能听到琴房里传来的乐器声。
杨幌一直站在门口等她,不时看着手表,生怕她会临阵脱逃一样,直到见到她才松了口气。
"杨老师。"
"进来吧。"
他待他没有多余的话,待她像再普通不过的学生。
咏熙自打走进琴房,右手就抖个不停,她也分辨不清,到底是紧张,还是胆怯。在杨幌转身的时候,她将右手悄然掩在身后,乖乖的站在那儿。
"巴赫G大调第一首前奏曲。"杨幌说着,便坐下来,目光直视她,态度很明确的想要了解她目前的程度。
咏熙心头一紧,杨幌要听的,正是当年她参赛的曲子。
她慢慢打开琴盒,取出她的斯式琴。看到这把琴时,杨幌目光一怔。
咏熙小心翼翼的取出来,琴脚撑好,握着弓子,坐下来将琴身搁置双腿中间,手指慢慢抚上琴弦……
她先是做了个深呼吸,可对面杨老师的注视,还是让她紧张不停。她停滞太久,这么多年根本就没再摸过大提琴,自从她最宝贵的琴被砸烂掉之后,她就变得彻底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