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晓晴的神情现出一丝复杂。
她别开脸,不与他对视,只是坚持道:"总之,我就是不走!"
慕容曜眯起了眼睛,慢慢起身,嘴角掀起半分自嘲,"我居然会为了这样一个人,伤害了我最爱的人,我真是十足的傻瓜!"
冉晓晴扭回头,气红了眼睛,"阿曜!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忘了,我是你妈!就算有一天,我真的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我也是你妈!"
慕容曜点头:"是,正因为这样,无论你做过什么,我也还是会侍奉你到老,这是为人子的责任,我不会推卸半点。不过,也仅限于此。"
"你什么意思?"儿子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寄托,冉晓晴的脸上浮出几分恐慌。
慕容杉也抬起眼眸,幽深的眸色也被层层复杂覆着。
"妈,我有我的生活,我不会再被任何人主宰。"
慕容曜的一句话,已表明自己的立场,他可以尽孝道,但不能再被冉晓晴牵着鼻子走了。
"你是想……不认我的这个妈了?"
冉晓晴颤着声音,登时失望伤心的痛哭出声:"连儿子都不要认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她又抽出了一直都藏在轮椅中的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哭喊着:"我要让你后悔这么对我!"
慕容曜的眉深深的拧起,心已累到无以复加。他刚要说话,冉晓晴手里的刀却被别人给夺了去。
冉晓晴愣了,抬头怔怔地看着丈夫。
慕容杉将匕首甩进了垃圾桶里,用着从未有过的严肃目光瞅着她,"晓晴,够了,他是我们的儿子,不是仇人。所以,别再逼他了。"
"你……"冉晓情不敢相信,这些年来对她惟命是从的丈夫,竟然也会背叛自己!
无视她眼中的指责,慕容杉沉声道:"你难道就不想想这件事的影响会有多坏吗?如果我们的事被揭发进了监狱,阿曜势必会受到牵连!他有多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你比谁都清楚!你真的忍心吗?"
冉晓晴顿时哑口无言,只能瞪着他,死死的瞪着他。
"晓晴,其实你不是恨蒋文芮,你恨的人是蒋莫怀。"慕容杉淡淡一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一直都知道,你还爱着他。"
冉晓晴神情一僵,想要反驳他,可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憋得整张脸都有点微微发红。
"无论你有多爱那个人,他又有多可恶,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你还要让他继续毁了你的生活吗?"慕容杉嗓音低沉,似压抑了许久,终于可以吐露心声。
"我总是认为,是我没有努力争取,才会导致我们离婚。哪怕你后来和蒋莫怀在一起,我都没有怪过你。在你出事后,我甚至自私的感谢上苍,因为我终于可以拥有你了!包括后来骗取保险金,我也存在着私心……"
望着冉晓晴,他首次坦承,一字一句的说:"这样就可以断了你所有的后路,你只能和我一起远走他乡。只有我们两个人。"
冉晓晴的脸色不时变幻着,坐在那儿犹如雕塑,没有半点反应。
慕容曜默默的听着,眉头深锁。
印象中的父亲,是个酒鬼,喝醉了后对他就是打骂,慕容曜恨他,这是事实。但他从没了解到,在这背后,是他对母亲这样深的感情。
"晓晴,我对你的亏欠,我在努力弥补。那么,你对儿子的呢?"慕容杉又做了一个深呼吸,缓缓道:"这次,我会听从儿子的安排离开这里,至于你……你自己决定吧。"
转身,他离开了卧室。
冉晓晴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可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目光却惶恐的追随着他。
这几年,她早就习惯了慕容杉在身边,尽管不曾正视过,还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的照顾。当他说出这番话时,冉晓晴一下子就慌了。
慕容曜出了卧室,看到站在阳台上的慕容杉,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
回过头,慕容杉什么也没说,递上一支烟。
就这样,父子俩全程没有交流半句,只是默默地吸烟。就在慕容曜要离开时,慕容杉却叫住了他。
"阿曜,你可以恨我,但是……别恨你妈,她也挺苦的。"
慕容曜站在原地,没有转身,深呼吸,他说:"我知道。"
慕容曜走出门口,门刚关上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冉晓晴的哭声,崩溃得近似哀嚎唳嘹。
他垂眸,转身步入电梯。
手机响起,他接起来,是高阳打来的。
"总裁……"对方似踌躇许久才说:"蒋小姐晚上八点的飞机,飞往意大利。"
慕容曜徒然僵住了身体,握紧手机,久久都没有出声。
好似一针麻醉剂打在心头上,一股木然的痛,在那里蔓延开来。
她想要离开这里,他是知道的,无论之前做过多少心理建设,当真听到这个消息,仍是一时跳脱了现实,沉浸在自己的茫然无措里。
只要,只要是有一丝的可能,他都会抓住!不放她走!可他更加清楚,不放她,等于将她扼杀在悲伤的过去。所以,就算是痛,他也得忍着,放开双手,任她离开,任她去一个不再属于他的世界里。
心底的悲伤,快要将他摧毁。
他突然想到了一年前,那时,他不辞而别,她是不是也像他此时这般?
想到这,慕容曜苦笑出声。
果然,这是他的报应。
晚上八点,机场。
蒋文芮的朋友不多,算起来只有尤秋莹一个,因为她的关系,高阳也走动得近了些。所以,当晚送机的人也没几个。
刘萍抓着女儿的手,有几分强颜欢笑,不时的叮嘱着。
"到了那边,要是不适应就赶紧回来,外国再好也没有自己家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