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丽萍打完老曾后冷冰冰地说:“你这个畜生!知道吗,这个家被你给毁了!”
老曾挨了一个嘴巴子,表情却显得十分受用,他一脸柔情似水地说:“我知道,你们都恨我,我对不起你们娘俩。如果你还不解恨,再抽我几下,也许心里或许会舒服点。”
说着话老曾就把左脸递了过去,闭上眼睛等待着顾丽萍再来一次。顾丽萍忽然一把抱住老曾的头搂进自己的怀里,然后泪如雨下,失声痛哭。夫妻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哭得是肝肠寸断,百转千回,不知道的内情的人一定会被他们打动。
乔美美见两人哭得如此伤心,扭过头不忍看,眼睛中泪光闪闪。乔美美显然被感动了,低着头悄悄擦着眼泪。然而我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联想到张诚躲在阴暗的网络背后发的那些帖子,我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为什么一个人记住另外一个人的坏这么容易,记住一个人的好却千难万难。归根结底,人这东西贱,只有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时才知道后悔。想到这里,我忽然对今天晚上与张诚的会面充满期待,我很想搞清楚,他干这些事的时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老曾和顾丽萍哭个不停,搞得我有点不耐烦了,烦躁地说:“哭,哭个球啊哭。就半个小时,有什么后事需要交代的赶紧说,再哭下去就等着吃枪子吧。”
老曾泪眼汪汪地抬起头,面色诚恳地说:“非常感谢你唐局长,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领导,以前是我对不住你,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老曾说着话就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摆摆手说:“我不要你感谢我,我这个人可能一无是处,但一般说出的话还是算数的。”
老曾说:“这个我信,唐局,你和乔主任能回避一下吗?我有几句话要给她交代。”
我点点头说:“好吧,有什么话抓紧时间说。”然后我转头对乔美美说:“我们出去。”
我和乔美美出了会见室,站在走廊里我点了根烟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乔美美抬起头偷偷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过年后和乔美美的接触非常少,我能想象得到,她一定憋了一肚子话想跟我说。
在机关单位,一名干部的地位取决于她和一把手的关系密切程度,一旦与上级领导的关系变得若即若离,那单位里那些见风使舵的人立即会认为你已经失势了,说话办事也不好使了,因此大部分干部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上级领导。
然而对乔美美,我谈不上了解。其实这一段时间以来,我经常感到迷茫,以前以为自己很聪明,洞悉世事,对大部分的心思一目了然,现在才发现,其实最蠢的一个人可能就是我。
乔美美斟酌了半天才说:“唐局,过两天你去省城招商带谁和你一起去?”
我说:“招商到了第二阶段,估计难度会加大,需要的人手也比上次多一些。我打算从财政科、审计科、会计科、地政科和秘书科各抽调一名骨干,另外招商局会派张琎带几名同志配合我统一行动。”
乔美美满脸期待地追问道:“那办公室不需要派人协助你吗?上次是王莉和你一起去的,现在她既然要调到黎城县了,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有好几个同学都在国土厅和发改委工作,我想他们对我们的招商工作一定会起到很好的作用的。”
我淡淡地说:“王莉一走办公室的工作都落在你肩上,你跟着我去了滨河,工作谁来做?而且这次去滨河我只打算带男同志,一个女同志都不想带。这次我看就算了,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
乔美美迫不及待地说:“办公室的工作主要都是日常工作,我临走前安排好专人负责就可以了。我明白你是觉得女同志麻烦,帮不上什么忙还净添乱,可是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给你添麻烦。有些事男同志去做的确比较好,可有些工作还是女同志出面可能会更便利点。唐局,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去滨河,你就再考虑考虑吧。”
我想了想,乔美美的话也不无道理,有些事情让女同志去办可能效果是要好一点。我说:“行,我再考虑考虑。”
这时候我们突然听到从会见室里传来顾丽萍的一声惨叫声,叫声听起来异常瘆人。我一个箭步冲进会见室,吃惊地看到老曾像一条疯狗一般用嘴巴咬在顾丽萍肩膀上,刚才还温柔异常的面孔变得异常狰狞。两名狱警正手忙脚乱地拼命拉着老曾,试图将他和顾丽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