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瓦罐子的人挡在了前面几米处,我吓得站住了。不知道他想干啥。只见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双手,将头上的瓦罐子摘了下来。
“二舅!”我忍不住呼了一声。
可我马上便意识到他不是我二舅。我二舅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他的尸体在床上躺着,我从姥姥家离开时,他的尸体已经被穿上了寿衣。
“金拾!”对面的人冲我喊了一声,其声音听起来跟我二舅的声音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我强忍着心头的恐惧问。
“我是你二舅啊,你不认得我这张脸了么?”那人用一条手臂抱着瓦罐,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脸说。
“可我二舅已经死了!难道死那个人不是我二舅?你才是?”我突然心中升起一股希望,希望我的二舅并没有死,死的是另外一个人。毕竟这个世界上对我好的人寥寥无几。二舅算其中一个。
“不!死的那个人就是你二舅!我也是你二舅!”对面的人说。
“这我就弄不懂了!”
“早晚有一天你会懂的!”说罢,对面的人迈开腿,朝我走过来。
我吓得往后退,大声喝:“你到底想干啥?”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破砖头,举高准备扔。
“你不用害怕,我去参加你二舅的葬礼!”
我站在路边上,警惕地望着那人。他将瓦罐重新罩回自己的头上,从我旁边过去了。赶的方向正是去我姥姥家。我本来想跟去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但一想到姥姥那一家人对我冷淡的态度,这颗心便凉了,懒得再管那么多,料想也不是啥好事儿。一看天要黑了,就加快脚步往家里赶了。
路过一个三岔口时,我突然很想到那棵被雷劈过的老柳树下,看看老井里的那物去。怎么说它也是我的朋友了。于是就撇开了往家的方向,拐个弯向北去了。到了那棵被火烧得只剩一根光秃秃又焦黑的主干的老柳树下,一看井旁有一个人正在打水,身边正搁着农药瓶子和喷雾器。
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我说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打啥药呢。他说种了一亩地葱,给葱打药。我来到井旁,往里看了看,黑黝黝的啥也看不到。那老头儿问小伙子你来干啥呢。我没吭声。他目光有些警惕,说你该不会是来偷我的葱吧。
我说你的葱地在哪儿我都不知道。老头儿说你不知道正好,我就不告诉你。我说既然你在这儿打水,葱地肯定就在这一片。老头儿恼了,指着我的鼻子瞪眼骂道:“你要是敢偷我的葱,让我抓住,我打死你!看你这小身板,我拎起来就把你摔死了!”
我说:“你急啥,我说薅你的葱了吗!我也种着葱呢,谁稀罕吃你的葱!”
“那你快滚蛋,别搁这儿碍眼!”
我说:“你就看我长得孱弱才敢跟我凶,要是来个壮汉,保准吓得你连屁都不敢放!”
“啪!”我后脑勺上被老头儿狠狠掴了一巴掌。使我身体往前一栽,险些没掉井里。我恼火不已,说不愿意欺负你这个老糟货,你倒还先动手了。便抡拳往他脸上砸了一下子。将鼻子给他砸流血了。
“好哇!孙子,你敢打我!你等着,我叫人!今天你走不掉了……”老头儿一边擦鼻血,一边掏出手机,嗷嗷叫唤。
我四处看看,见再无另人。咬牙瞠目,突然纵身往前一扑,将老头儿推进井里去了。咕咚!井洞里传来砸水的闷响。我站了一会儿,并没听见井里传来老头儿的呼救声。井内恢复了沉寂。正准备离开时,突然传来一声喊:“等一下!”
我吓得身上打个激灵,停下脚步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女的。看其年纪不大,二十岁左右。身材不错,面容姣好,穿着还算洋气。
“干啥?”我问。
“你看见我爷爷没?”姑娘一边走过来一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