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带回了看守所,一群犯人仍然虎视眈眈地盯着我,脸上带着阴邪的笑容。狱警目光扫了扫他们,严厉斥道:“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谁他妈再敢找事,绝不轻饶他!”有几个犯人连忙点头哈腰,口头上应允。
待狱警出去后,我就找个角落坐下来,望着一处地方又发呆。
有人说大哥,你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是呀,他看起来好伤感。我被感染到了,我想哭!”
“唉,他一定是太绝望了!”
过去了很长时间,没有人再来骚扰我。我就静静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牢房内一片沉默。好像每个人都被我的伤感渲染,谁也不愿意再闹腾了。
人性,终究没有从他们身上完全泯灭。
每个人的骨子里都隐藏着伤感。谁都有属于自己的悲伤和绝望。
太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可心里再苦,还是要活下去。死,并不是人人都有勇气面对。
好死不如赖活!
“唉!”我突然叹息了一声。有两个人走过来,在我的身旁坐下。他们脸上都挂着泪水。有一个人说真想一死了之。另一个人说可又不敢去死,只能活着受罪。我说:“虽然没有了自由,但每天能吃饱喝足,还有时间睡觉,体无疾病,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在安慰我们?可你看起来咋这么绝望呢?”有个人说。
我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人一定不是个普通人!”又有一个人从床铺上下来,走近了说。
我看着他。他也正在看着我。
他的脸很陌生,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一点儿也不陌生。
“为啥说他不是个普通人?”有人问。
“别的不说。仅凭他身上能散发出这么大的渲染力,唤醒了你们身上潜藏很深的性情,让你们会同情别人,使每天狂躁如疯狗的你们安静下来,并自我感伤到哭泣。就能看出来此人绝非普通!”那张陌生的脸说,一双眼睛透漏出炙热,令我感到无比的熟悉。
牢房里的犯人们都失声痛哭起来。
我说:“哭泣也是一种发泄。是最原始,最没有伤害的发泄!”
“是啊!哭也是一种能量的释放。哭得久了,也会使人精疲力尽。确实比以打打杀杀来耗掉体力强多了!”
“你是谁?”我问。
“你认为我是谁?”
“杨大宝!”
对方笑了。笑容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讥诮。
“你犯了什么罪?”我又问。
“也杀了人,跟你一样的死罪!”
“你杀死了谁?”
“瘸子赵亮!”
“为什么要杀死他?”我问。
“因为我撞见他正在用一根红萝卜挑逗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杨大宝说。
“哦,赵亮确实该死!你这么做也算是为民除害!”
“这年头,为民除害就是一种犯罪!”
气氛变得沉默了,谁也不再说话了。好像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牢房内只剩下一片哭声。
不知过去了多久。犯人们都哭累了,倒在床铺上睡着了。
杨大宝正在注视着我。我也正在注视着他。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包括人的沉默。
最终,还是杨大宝先开口说话了:“金拾,你还不打算罢手吗?”
“罢什么手?”
“已经有一万人死在你手上了!这座城市内最优秀的大学生全部都死光了!”杨大宝说。
我没有吭声。
杨大宝又说:“金拾,你不就是没上过大学吗!你竟然这么嫉妒他们!死掉学生的那座大学,可是你学生时代就仰慕的大学。你自己没上成它,心理不平衡,所以就让它变成了一座积攒冤魂的地狱!”
我还是没有吭声。
杨大宝说:“这起离奇的特大命案惊动了全世界。国际刑警出动了,正在着力调查这件案子!”
“他们能查到吗?”我问。
“我不知道!但足见你做得太严重了!如果在这个世界上选一个最坏的恶人,那就非你莫属!”杨大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