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亮正在看着我。
我也正在看着他。
他的一双眼神作得比较复杂。
“怎么了?”我忍不住问。
“哥,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见她了!”金发亮劝道。
“为什么?”我问。
“有些人,你再次见到她。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了。相见不如怀念。起码她还能在你心里留着一个美好的印象!”金发亮说。
“她到底怎么了?”我问。
“怎么倒是没怎么!只是,她现在已经老了!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美丽容颜!”金发亮说。
“有多老?”我问。
“已经七十多岁了!”金发亮说。
我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说:“弟,你未免太小瞧我了。如果我只是图她的一具美丽的皮囊,时隔这么久,我就不会这么想念她了!”
“那你图她的什么?”金发亮问。
“我也不知道自己图她的什么。反正就是很想念她。很想再见一见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都说爱情是很奇怪的东西,难以名状!”我说。
“你的感情,一定是爱情!”金发亮说。
我笑了笑,不再言语。
接下来,我告别了金发亮。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我来到了一扇门前。
门是一扇很破的防盗门。上面的青色漆已掉落下来很多。在这一条狭隘阴暗的过道里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让人的心情大打折扣。
我在门前站立了一会儿,经历了一番踌躇不定。终于鼓起勇气举手叩门。
等了约一分钟之久。才响起拧锁的喀喳声。门开了。露出一位容貌苍苍的老太婆。她用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带有几分惊讶。她的头发全白完了,布满皱纹的脸上长着一块块的指甲大小的黄褐色老年斑。她的身材佝偻缩水严重。年轻时至少一米七高,现在看着不足一米六。
从她所在的屋里正往外飘出一股恶臭。
“你是……?”她目光上下打量着我,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好像不记得我了。
我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你找谁呀?小伙子!”老太婆又问。
“你是不是金惠灵?”我问。明知道这是多此一问。
“我是呀!”她说。
“你仔细看一看,你不认得我了吗?”我说。
“小伙子,你长得好英俊。长得好像我的一个故人!但我已经好久不见他了。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活着!”老太婆说,一双浑浊如黄泥的眼睛里似有泪光泛动。
“你的那一位故人,他叫什么名字?”我问。
“他叫金拾!我好想念他!我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他!说实话,我时常感到后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选他!到底是为什么!”老太婆说着,眼泪流了出来,赶紧伸手往脸上擦拭。
我忍不住激动起来,强行忍着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声音禁不住发颤道:“你……是不是……爱他?”
“爱?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反正这么多年经历过来了,大大小小的好事和坏事都经历了!我最想念的人,就是他!小伙子,你说我这算不算爱他?你不要嘲笑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没羞没臊的!”老太婆流着眼泪苦笑道。
“我不会嘲笑你的!”我一句话讲得很认真。
“可能我就是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承认!其实他是很好的一个人!是个很能靠得住的人!你说我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没有选择他?为什么要放弃他?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总是想不明白!
要说我是为了钱财,为了荣华富贵。当年确实有这个原因。但现在想起来,总觉得这个原因太牵强!
真不知道,我当初是被什么给迷住了心窍!”老太婆哭着说。
她哭得很悲恸,流露出了最真挚的情感。她表现得很自责,后悔。
“其实,那根本不怪你。你并不是一个贪图钱财,贪图荣华富贵的人!”我说。
“怎么说不怪我?”老太婆说。
我没有再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起当年,我利用一根良笔在一本善书上写下:金惠灵嫁给一个多金英俊,疼爱老婆,极富责任感,顾家的好男人在一起生活。而非选择金拾。
所以,她才没有选择金拾。
所以,她才至今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金拾。
因为我用良笔善书设定了她的命运。
但很明显。良笔善书所起的作用抵消不了她对金拾的爱。
我也知道,也欺骗不了自己。其实,她所爱之人,并不是我这个金拾。而是那个冒牌货金拾。
可冒牌货金拾,已经没有了。
“你过得好吗?”我问。
“一点儿都不好!”老太婆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