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一百万个头。不知要磕到什么时候。
只见浑身湿漉漉的马俊才一下一下的给地上的尸体磕着头。
他磕头的动作很标准。每次直起上半身向后仰的时候,摁着地面的双手会揭开,再次朝前俯身时双手又摁回地上,将脑袋压得很低,额头贴在地面上停留几秒才抬首。
能看得出来,他把磕头当成了一件认真对待的事情在做。
他看起来不急不躁。
一百万个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磕完。
我算了一下时间。他磕一个头大概用掉十秒。一分钟磕六个头。一个小时磕三百六十个头。
用一百万除以三百六,等于两千七百七十八。
再用两千七百七十八个小时除以二十四。等于一百一十六。
也就是说。按照他这个速度。要磕完一百万个头,需要花费一百一十六天。而且中间没有停歇。
一般人谁能做到这样!不是累死,也饿死了。
“马俊才真是一个冤大头!”穿一身灰色衣裳的老人又说了一句。
我没有吭声。
翠兰也没有说话。
马俊才正在一下一下地给尸体磕着头。
阳光明媚,清风徐吹。
天地间一片枯黄。
我在这家一连住了好几天。每天吃几片蒜叶子,喝几碗水。
拥有金身,就算不吃不喝,我也是饿不死的。可别人就不是这样了。在这座村庄内,每天都有人被饿死。
没有看见谁吃人肉。但肯定有人在偷偷地吃人肉。
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再在长绿色植物了。
世界上没有了绿色植物,整个食物链就断了。所有的普通生命都无法生存。
在这天地间正值一片枯黄,世界上正闹着大饥荒的时候。要办一件红喜事。会显得十分突兀。
我和翠兰要结婚了。
她看起来显得十分满意。
我的心情很是复杂。
穿着一身灰色衣服的老人手里正握着一把锋利的镰刀,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珠子比平时要显得明亮不少,问:“金拾,你能不能对我的姑娘好?”
我点了点头,说:“能!”
“如果你敢对我的姑娘不好,我就用镰刀把你的头割下来!你记住了吗?”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说。
“记住了!”我说。
接下来,我和翠兰要举行婚礼。
按照正常的习俗,一对男女举行婚礼,首先要拜天地。
可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不让我们两个拜天地。他说:“我看不起这天地!我一镰刀能将天幕割开。一连刀能将大地割开!现在,这天和地不养人,不养生命,拜它作甚!不拜,就是不拜!”
按照正常的习俗,一对男女举行婚礼,除了首拜天地之外,第二拜就是拜高堂。
高堂就是父母。
这里没有我的父母,只有翠兰的一个爹。不知翠兰的娘哪儿去了,我没有问。可能翠兰的娘已经死了。
当我和翠兰一起要对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跪下的时候。他却突然阻拦住了我们。一张苍老的脸上神色有些异样,说:“暂时先别拜!还是等一等吧!毕竟人生只有这一回!”
“爹,等什么?”翠兰问。
“等你娘!”
“我娘,她还活着吗?”翠兰一怔,问。
“她还活着!但她跟我分手了!”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神情黯然地说。
“我娘为什么要和你分手?”翠兰问。
“因为她爱上了另一个人!”手执镰刀的灰衣老人说。
“她移情别恋了!我就不认她做娘!她不配做我的娘!”翠兰生气地说。
“我不怪她!她爱上了另一个人。如果不离开我,跟我同床异梦,倒是显得不尊重我了!我既然爱她,为何要束缚着她。不如让她去找自己所爱之人。她跟了人家做一个快乐的女人,总比跟我在一起闷闷不乐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