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俊才屙出了一团蛔虫到碗里。
看来,他的肚子里没有多少屎,而是装满了蛔虫。
密密麻麻的一团蛔虫在碗里蠕动不已,沾着黄色的液体。令人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恶心难忍。蛔虫白里透红,有些透明,体型跟蚯蚓一样,但比蚯蚓粗、长、硬。肉质坚韧有弹性。中间段略粗两头细。
翠兰终于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了。作为一个女人,面对一个脱裤子裸露下.体的男人,而男人不是自己的丈夫,她早该闭上眼睛的。现在她被恶心到了,也算是活该。我狠狠剜了她一眼。要不是看在她爹娘在这里,我可能会控制不住一脚将她踹飞。
马俊才连屁股都没有擦,直接站起来提上了裤子。将一碗被自己拉出来的蛔虫从地上端起来,递向灰衣老人。
灰衣老人正作得苦笑不已。但伸手接住了一碗蛔虫。
碗里的蛔虫蠕动不已。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烈的恶臭。
翠兰正闭着眼睛,用手掩住了鼻口。
瞎老太婆的一张脸阴沉得似乎要下雨。
李真一神色漠然,尤其一双眼神作得极其冷淡,显得对这一切毫不关心。这一切好似跟他无关。
“我后悔了!”灰衣老人盯着自个手上正端着一碗蛔虫,苦笑道。
“后悔什么?”马俊才问。
“后悔没有把你杀死!”灰衣老人说。
马俊才脸上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讥诮。但并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
灰衣老人转移目光,正在看着我。
我也正在看着他。
他的一张脸上笑得非常苦涩。苦涩得不能再苦涩了。再苦下去就该哭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出言安慰。
“你是我的好女婿,对吗?”他说。
我不敢承认。在这个时候,我宁愿当一个坏女婿。
因为一个坏女婿不会为一个老丈人分担什么。
“你是一个好女婿,对吗?”灰衣老人又说了一遍。
我作得苦笑不已,不知道该说什么。
“金拾,我将女儿嫁给你,跟你要彩礼了吗?”灰衣老人说。
“没有!”我说。
“是我女儿住在了你家,还是你住在了我家?”灰衣老人又说。
“是我住在了你家!”我说。
“所以,你是一个入赘的女婿。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看了!”灰衣老人说。
“嗯!”我笑得非常苦涩。
“金拾,难道你不该为我做些什么吗!”灰衣老人说。
“唉!”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说:“老人家,你何必这样作难自己!又将自己做不下去的事情转移过来作难我呢!一个肯为你吃得下去这一碗蛔虫的人,是对你好的人。
难道你就忍心让一个对你好的人吃下去这么一碗能恶心死个人的蛔虫吗!
老人家,你说你,伤害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伤害一个对你好的人?”
“金拾,你的意思是说,你为了我,能吃得下去这一碗蛔虫,你是一个对我好的人!对吗?”灰衣老人说。
我没有再吭声,不置可否。
但我这样,容易被人当成默认。
只见灰衣老人一双浑浊发黄如淤泥的眼睛流出了两行泪,说:“你真是我的好女婿!但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让你为我做些什么,是让你替我好好照顾我的女儿,不要辜负她。而并非让你替我吃下去这一碗蛔虫!”
“老人家,你想干什么?”我感到意外,忍不住问。
“金拾,吃掉了这一碗蛔虫,你觉得做人还有尊严吗?”灰衣老人举着手上的碗说。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了!谁吃了这一碗蛔虫,连做人的一丁点儿尊严都没有了!”
“一个人完全没有了尊严,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灰衣老人凄惨地笑道。
“莫非,你打算吃完这一碗蛔虫之后,要自杀?”我说。
“对!”灰衣老人承认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老人家!”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