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竞雄最孝顺,他看不得有人对老太太不敬。
沈文昕在家里的存在感一向很低,但这一次,她撞在了枪口上,沈慕月也无能为力。
沈黎之前被关禁闭,因为老太太的丧事,他提前被放出来,跪在老太太的牌位前,为她披麻戴孝。
沈黎心里多少清楚,董曼云的死和沈家老太太脱不了关系,他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沈竞雄见了心烦,怒气冲冲地训斥,“和你姆妈一个德行,没轻没重,没教养的东西。”
老太太一句话在沈竞雄心里埋下了种子,他怎么看沈黎都觉得不是沈家的孩子。
他心烦意乱,狠狠地踢了沈黎两脚,“给你祖母守灵是你应该做得,一天到晚耷拉着个脸给谁看?”
沈黎积累了几天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了,他腾地站起身来,扯掉了头上的白布。
他可以容忍沈竞雄的打骂,但董曼云已死,他不能容忍别人对死者不敬。
沈黎比沈竞雄还要高出一头,他直挺挺地站在沈竞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阿爸,姆妈都走了,死者为尊,她生前有再多不是,你也不能这时候数落她。”沈黎红着脸和沈竞雄争论。
这是第一次,他质疑沈竞雄。
沈竞雄怒火中烧,他抬手就要打,沈黎连忙往内室躲。
沈慕月冷眼看着这一幕,她心中道,沈家老太太在沈竞雄心中的地位,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很多。
家人发生矛盾,沈慕月忙上前劝,“阿爸,阿哥也是顾念太太,他一片孝心,您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孝心?他眼里就只有那个娼妇!”沈竞雄更气,“我给他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还打算送他出去留学,他就这么回报沈家的?”
沈竞雄抄起一边的鸡毛掸子,怒气冲冲地往内室走。
沈慕月佯装阻拦,“阿爸,祖母的葬礼最重要,您消消气。”
很快,内室里传来沈黎杀猪一般的惨叫,佣人们屏气凝神,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老太太死后,沈竞雄越发喜怒无常,经常发脾气,动手打人。
下人们不敢劝,由着沈竞雄打。
沈慕月嘴角牵起一个弧度,沈家就像现在她看见的一样,貌合神离,二姨太母女,佣人们,早就成了一盘散沙。
如今的沈家,不堪一击。
沈慕月暗暗思忖,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该怎样给沈竞雄最后一击呢?
越是最后,越不能乱了方寸,她做事越发谨慎小心,暗暗寻找机会。
沈黎挨了打,却仍旧免不了守灵的苦差事。
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心酸,堂堂七尺男儿的沈黎,竟然跪在老太太的牌位前抽抽搭搭哭起来。
沈竞雄见了,又是一顿训斥。
沈竞雄骂的正起劲,佣人急匆匆跑过来道:“老爷,洪帮的人来了,说是拜祭老太太。”
“洪帮?他们来做什么?”沈竞雄有些吃惊,沈家自诩读书人,从来不屑于和洪帮这种三教九流打交道。
但放眼整个南城,只有洪帮可以和督军府平起平坐,是军政府以外的第二股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