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
号角擂鼓声在城头上响彻不觉,无数旌旗,早已经被无数箭矢射的千疮百孔。
长城之上,每一刻都有甲士因为放下盾牌攻击而死。
听着那响彻在耳边,令人心血振奋的雷鸣号角,苏恒身着一身盔甲,站在城头中心,手中一柄战剑伫立在地上,眼神死死盯着下面前仆后继,无穷无尽的东胡大军。
在他身旁,时刻都有人倒下。在他身后,人来人往,有人搬动尸体,有人填补空位。
因为将士们倒下的速度越来越快,搬动尸体的人,甚至已经来不及慢慢把尸体抬下城墙,只能从另一面直接扔下去。
两万甲士,八万战士,打到现在,已经死了六万余人,只剩下两万甲士不到,但却没人有丝毫退步。
大纛在苏恒身旁挥舞,每一个命令传达,都是在让人冲上去送命。
然,面对这一幕,苏恒没有办法,他阻止不了,也不能后退,或者说他不甘心后退,和八万将士一样,都不甘心后退,就算死,也要和长城死在一起。
“嗯!”
突然,他身躯一颤,目光朝着不远处看了一眼,只见八个时辰过去,东胡骑兵,终于有人在火油燃烧,巨石滚木的轰击之下,攀上城头。
不过仅仅一个人,刚冲上城头,便被数十个秦军甲士扑上去,乱剑分尸,死的不能再死。
然而,随着此人被杀,很快,又有第二个,第三个开始冲上城头。
这是一个连锁反应,当有人第一个踏上城头,就如大坝破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只会越来越大,而蓄水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大,直到最后,蓄水彻底冲毁整个大坝。
“终于还是打上来了么?”
看着短短一刻钟时间不到,随着第一个人杀伤城头,很快就有数百人连续攀上城头。
虽然这些人最终都难逃一死,但苏恒还是忍不住喃喃自语。
“陛下,末将尽力了!”
“陛下,不是末将不明君意,可惜为时已晚,末将不是司马英,而是苏恒!末将真的尽力了!”
喃喃自语中,苏恒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不仅回想起那一夜,这个城头,这个位置,君王站立于此,每一言,每一句!
那一夜,皇帝论剑,苏恒方才明白,何为打成之境。可惜,有些东西,明白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又是一回事。
其实不仅仅是他,即便那当年天下第一剑客司马英,又何尝不是如此?
最后时刻,他明白了,但他同样没有做到,他仅仅只是比别人明白的更多,领悟得更多而已。
睁开双眼,苏恒朝着远处山顶长城上看了一眼,在那里,一盆烈火熊熊燃烧,他依稀可以看到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影屹立在那里。
一天一夜了,他就这般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对两军交战,他没有任何的表态。
他,就是君无忧,手持黑龙令,皇帝留给他的唯一退路,留给八万大军的唯一生路。
君无忧现在还站在那里,他没有参与这一场大战,似乎两军交战毫无表态,可实际上,他该做的早就已经做了,可惜,回天乏术。
“皇帝陛下,无忧先生,你们是对的,但有些错,只能一错再错,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