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手术很顺利,原梁燕凌晨五点便醒了过来。
她从寝室长那儿,知道辅导员先行垫付了她的医药费用,感激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寝室三人,想着她这次生病遭了大罪,只喊她好好休养身体,什么都别担心。
三个人都没敢告诉她,在她到达医院以后,辅导员给她爸妈打了电话,说明了她的情况,她爸妈当场就大吵大闹说:
“家里已经没钱了。她就是个丧门星,就知道花钱花钱!她哥哥学都上不了,去工地上搬砖挣钱了。她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挨一挨就过去了。前年,我脚被锄头砍到,骨头都快出来了,还不是抹点土灰,破布包一包就好了。就她去城里上学后变得娇气,一点小事都要做手术。死不了的事情,你就别和我说了。”
说着,还把辅导员给骂了一顿,说:
“都是你们这些当老师的不好,知道娃家里条件不好,还让娃上什么学!你看看,现在一家人都被她拖累成什么样子了!她这病啊,你给垫的医药费,我们是一分都还不出。真要找我们给啊,我们就去教育局告。”
当时啊,就在辅导员旁边的三人都惊呆了。
听说过重男轻女,但这已经不是轻女,是把女儿当……
反正,三个人和辅导员眼眶都红了,一致决定不把这些话告诉她,免得影响她休养身体。
原梁燕也不愿意室友同情她,熬着没有说家里的事,只一再和辅导员承诺,发了奖学金会把医药费还给他。
原谨知道妹妹生病住院的事,是差不多半个月后。
已经快要放暑假了,原母给他打电话抱怨妹妹今年不回家帮忙,才顺口提了一下她之前生病这事。
在工地被晒得黝黑的他,从包工头那儿要了一千块钱,走路去了火车站。
售票员告诉他,到林口的坐票已经没有了,倒是还有两张站票。
他想都未想,便同意了下来。
今年的夏天,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早一些。
林口大学的林荫道上,蝉高高鸣燥着。蜻蜓、黄蜂四处飞着,不时扑到人身上来。
三个室友说是要原梁燕帮着推行李箱,其实呢一样东西也没让她拿。
四个人你推我我推你,说说笑笑的,便走到了校门口。
“梁燕,你确定真的不和我回家?”寝室长拉住了她瘦得像芦柴棒般的手指。
“室长,你的这份心我领了。但我已经联系好工作的地方了,包吃包住,谢谢你了。”她拍了拍高个女孩儿的肩膀。
“梁燕,要不你跟我回去吧。我舅舅就是开工厂的。你跟我回去,住我家,去我舅那儿工作。保准没有人欺负你。”老二仗义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颇有几分梁山好汉子的气概。
老三笑出了声,轻轻推搡了她一下,“梁燕真跟你去了,肯定被你带坏。”
“不会的,不会的。我保准不带坏。”老二急切地看向寝室另外两人,试图用真诚证明她的心,室长与老三纷纷摇头,她又看向梁燕。
“谢谢你,安安,你这么好,不会带坏我的。”黑瘦的女孩儿,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嗯!我不会带坏你的。”老二也重重握住了她的手,心中忍不住感叹:太瘦了。思索着开学给她带点什么补身体的东西来。
公交车来了,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几人都多了几分不舍。
老三这时候开口道:“我家在西秀区,离学校二十分钟路程,你遇到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给我电话也行,我让我爸开车来接你。”
“好。”女孩儿重重点头,双手交握一起,压抑着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