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谨自在东华门晕倒后,一直缠绵病榻。
早朝时,坐在高位的赵璟,聆听各位臣工禀报家国大事之时,总是会不经意想起容貌与他有三四分相似的青年。
因而,这日休沐,他微服出宫来了纪府。
只不过,他刚踏进纪府的大门,见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皇上,您也来了。”纪秋微神色淡淡瞧着他,没有一点往日的灵动乖巧。
仔细瞧去,眼圈周围都是红的,像是刚哭过。
“爱妃是什么时候来的纪府?”赵璟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话语温和了许多。
“臣妾只比您早来一刻钟。刚刚从大人房中出来。他咳了不少血,刚歇下。”纪秋微回想起在房中的景象,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伤心的泪水流淌。
“既然纪大人刚睡下,那朕便在府里等上一会儿吧。”赵璟缓步朝原谨常住的院子走去,根本不敢想象再也不能在朝中看到原谨。
他当六皇子的时候,原谨便时时指点他治国良策;等他当了皇帝,原谨也没少为他治理臣工费心。
原谨每次进宫,他都毕恭毕敬。
那是因为,原谨当得起天子之师。
“冬日寒凉,不如一起去后院走走。”纪秋微邀请他同行,目露怀念之色,“臣妾以前曾住纪府偏院,偏院中有一株梨树。夏天降临,满树梨花绽放,一个院子都飘的是雪白花瓣,美得让人不忍落脚。”
“以前倒也知道你住偏院,却不知你院中还有这般景致。”赵璟不禁回想起自己住在纪府时的日子。
当时的他,因为生气原谨把洛常带进府,摔碎了喜欢的端溪砚台。
后来为了讨好原谨,还亲手做了蒸鱼。
……
那些往事,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两位贵人,爷醒了。”阿全亲自把两人迎进了房间。
“难得你们俩同时大驾光临,小小纪府真是蓬荜生辉。”原谨虽然说着打趣的话,可他唇色惨白如雪,在场的几人都笑不出来。
不消御医开口,只瞧原谨那灰白枯槁的神色便知他时日无多了。
“你们俩既然来了,那就高兴一点。我还没死呢。”原谨故意虎脸,可还是没人笑。
“你们都不笑。那我笑了。”说罢,他眼睛转了转,但在场还是没有笑声。
“阿全,把我柜子里的盒子拿来。”
“是。”
原谨把裹着羊皮的盒子递给了赵璟,展唇轻笑,“你还住在府上的时候,曾失手摔碎了一枚砚台。我一直想送你一枚更好的,寻了几年都不满意。前些日子,亲自为你磨了这方黑玉砚台。若是你不喜欢,丢到库房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