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璎闻言上前一步,欲去府门外瞧瞧。
陆湛却将其拦下,问道:“是何人?”
“王爷,是个生面孔。看起来像是刚刚及冠的普通男子。”下人如是的回应道。
陆湛却朝着不远处的何君使了个眼神。
随后才带着唐璎朝门外而去。
如下人说的那般,门外站的是一青衣白衫的男子。年纪不大,样貌也十分寻常。
只是……
陆湛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阁下是谁?因何故要找护国公主?”
王妃是旭王府内的称呼,在外南越皇帝一天未赐婚。唐璎就算不得旭王妃。
“公主,草民有些话想要单独与你说。”男子眸光如鹰,不卑不亢的说道。
似乎并不惧怕旭王府的威名,亦不怕陆湛。
陆湛听言当即伸手,反握住唐璎。此刻他重伤未愈,若是此人有备而来。唐璎贸然前去恐要吃亏。
何君,也将右手放在佩剑之上,似乎随时准备拔剑。
反观唐璎倒不是他二人这般紧张,只是轻拍了下陆湛以示安抚。而后才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阁下想要与我单独谈不是不可。但必须拿出筹码来,否则请阁下从哪来回哪去。”
说完,唐璎再不理会对方半点,更加没有上前与之攀谈的意思。
那人估摸着没想到会如此情况。
稍稍迟疑片刻,才从袖口中掏出一枚玉佩。
此玉佩通体纯白光泽醇厚,一看便是不可多得的上品。更为重要的是上面的雕花,与南越素来的淡雅不同。
而是极为复杂百花凤穿牡丹,看起来,极奢华又隆重。
“这是南苗摄政王的玉佩?”唐璎,定眼看了看,旋即认出道。
男子未曾正视这个问题,只是抬头望向唐璎,“护国公主,草民已拿出筹码。现下公主可以与草民单独谈了吗?”
“哗”的一声,唐璎还未靠近。
在陆湛的示意下,眼前的男子,就已经被刀剑加身。
何君更是首当其冲,长剑直抵男子咽喉道:“南苗摄政王,现在人在何处!?你若不从实招来,我现在便让你血溅当场。”
“何护卫,若是畏死,你觉得我还会来这吗?”男子,毫不退缩,甚至还靠进了何君的长剑几分。
俨然一副引颈受戮的样子。
何君脸色微微泛白,虽未收剑,但亦然有些被动。
就在这时陆湛道:“那若是生不如死呢?本王师承圣毒门,相信此事你应该知道。”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额间冒出的一层薄汗,似乎出卖了他装出来的平静。
“而我一向花样百出,手段颇多。相信你与南苗摄政王也该有所耳闻。”唐璎,也随之添了一把火。
见那男子明显脸色有变,唐璎扬起一抹笑容道:“这世上比死亡可怕的事情数不胜数。恭喜阁下很快就能亲身体验了。”
那男子听到这话,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随即欲靠近刀刃自裁,不想旭王府的人早有察觉。
见一计不成,他又来一计。
然下一刻,何君一个反手,制住了想要咬毒自尽的男人。随即命人将他带入了王府内。
只是……
当何君将人带走后,唐璎眉头非但没松下,反倒是越发紧蹙。
“无事,多一个线索总是好的。”陆湛,上前安抚道:“外面冷,进屋吧。”
“可是……”唐璎,有些不大放心,“如此蠢笨的办法,我觉得不像是龙非凌的手段。除非他……”
多年的特工生涯,让她对人性颇为了解。总觉得眼前这事太过蹊跷。
“小心!”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唐璎就奋力一推将陆湛给推了出去。
而她自己只觉得眼前一道寒光乍现。
胸前顿时陡然一凉,旋即巨大的疼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阿璎。”陆湛用最快的速度接住了唐璎下坠的身躯,双手紧紧的捂住唐璎胸前的深洞。脸庞瞬间犹如雪后荒原一般,绝望而悲凉,他神色近乎哀伤:“别睡,你会没事的,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唐璎脑仁轰轰作响,早已听不清陆湛的话。
她只是费力的伸出手,唇瓣微启,“阿湛,你别哭。”
等何君带着人闻讯赶来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倒了一片的黑衣人,人数不算太多,却也不少于十人。
唐璎被陆湛紧紧的搂在怀里,半点不让人靠近。
可即便如此唐璎身下源源流淌出来的鲜血,还是迅速地沾湿了她的白裙,一团团血花妖艳刺目的绽放开来,仿佛是在宣纸上晕开的牡丹,国色天香。可这样的美丽却让何君惊恐,心凉了半截——
一个人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活吗?
“快快!快!太医,去叫太医!”
“还有飞鸽传书给圣毒门的人,快!”
整个旭王府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之中,太医院首,几乎是将整个太医都搬了过来。
南越皇帝,和林恩瑞等人也随之赶来。
只是……
“旭王,护国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林恩瑞看着满身血污,早已没了昔日光彩的陆湛,出言安抚道。
他一身本该皓洁如玉的月牙白软缎,此刻反而显得越发猩红骇人。
“来人,让巡防营、京兆尹都给孤去抓人。孤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胆敢在旭王府行刺旭王和护国公主!”南越皇帝震怒。
原本在宫中听闻此事,他就已然是雷霆大怒。
竟然有人胆敢动他南越国的继承人,还如此的明目张胆不死不休!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皇上。”帝王身旁人立马领命。
可从始到终陆湛都一言不发,好似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的不是唐璎,而是他自己。
现在这个矗立在外面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直到……
一个时辰后,原本紧闭着房门终于打开。
太医院首从里面走了出来,帝王和林恩瑞都还未来得及上前。陆湛就一把紧扣住院首道:“怎样了?阿璎她没事了对吗?”
“旭王,恕罪,公主身上多处重伤,胸口的伤更是累及心脉。能否平安脱险且看三日内是否苏醒。若是……不醒恐再无回天之力。”太医院首无可奈何的说道。
“而且……”
“而且什么?”陆湛,倏地的抬起头,双目猩红,神情可惧道。
太医院首被眼前所见,吓的一怔,缓了缓才道:“而且就算三日内公主醒来,以她伤势之重。若是再次昏迷怕是永远都会陷入沉睡之中。”
林恩瑞闻言神色骤然大变,“院首,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救活了,护国公主也有可能会得离魂症?”
“回少司马的话,老臣,正是此意。”
说唐璎会变成一个没有五感,永远不会醒来的人。这话若是可以太医院首是断然不会说。
但现实就是如此,他不敢隐瞒。
林恩瑞得到确切的答复,深受打击般的踉跄了两步。
南越皇帝震怒,“荒唐!护国公主,不过是受了点伤而已。你堂堂太医院首,怎么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治,必须给孤治!”
“若是治不好公主,孤让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所有太医纷纷跪下,求饶道:“皇上,恕罪,臣等当然已经尽力。”
唯有太医院首依旧站的笔直,“皇上,旭王,救治不好公主老臣甘愿受罚。只是公主不但外伤严重,体内还要枯梦草残余的药性。如此双管齐下只怕,就算是圣毒门掌门前来也无济于事。”
对于毒术,院首自问连圣毒门的皮毛都比不上。
可医术,他也曾是独步天下之人。若是他都没有办法,那其他人未必能行。
其实道理南越皇帝,又何尝不知。
但……
“滚滚滚,你们都给孤滚到别院去。”南越皇帝,愤怒的挥了挥手。
一并退下的不光是太医的人,还要其余一干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