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缺自然是给夏莲求情了。
作为“苦主”,吴缺说的话,自然比任何人求情都管用,墨嵩当场便赦了夏莲之罪罚。
而后,便让夏欢带着夏莲,离开了宫学教习营地,自回去养伤。
“都是老狐狸……”瞧着夏欢扶着夏莲,走在前头,吴缺回首瞥了一眼那院子,低声骂道。
“装着一副冷血无情样,其实还不是心软,就等我给个台阶下……”
吴缺一路嘀咕,真是人心不古啊,连掌刑教习这样的人,也玩儿套路。
那一个眼神儿,令吴缺明白了许多。
墨嵩需要永远强硬,一丝不苟地执法,才能维持他与宫学禁令的威严。
但也不代表,他就是个喜欢冷血的刽子手。
只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墨嵩是绝不会,非要顽固不化的。
“你在说什么?”夏欢回首问道,她听到吴缺的嘀咕,没听清。
“没什么,走吧。”吴缺快步越过两人,双手背在身后,摇头哂笑着。
夏莲已是狼狈不堪,一身伤势只怕要养些日子,见吴缺走过,她缓缓抬头:
“多谢你替我说话,我欠你一个人情。”
夏欢也连连点头,感激地对吴缺道:“吴缺,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也欠你一个大人情。”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此刻脸上浮现出笑容,吴缺回头一眼,觉得这表情有些古怪。
“人情就不必了,”吴缺斜睨二人,笑了笑,“折现吧。”
夏欢闻言,一个趔趄,差点将自己与夏莲都摔了。
吴缺轻轻一笑,转过身去,双臂抱在胸前,悠哉悠哉地从来路返回。
“莲姐姐走,去我在城中的寝殿,这些日子我照顾你。”夏欢将浑身无力的夏莲,直接背了起来。
走出宫学营地后,夏欢的侍女们等在外间,她却不让别人接手。
对她来说,亲力亲为,更能减轻些内疚负罪感。
“那少年……真是特别。”夏莲在夏欢背上,忽然哂笑了一下。
夏欢附和:“是呀,没见过这么贪财的。”
“哈哈,”夏莲摇了摇头,忍着痛轻声戏谑道,“我不是说这个,以他吴天师的手段,还缺源石吗……”
“这倒也是,那他还叫折现,我们的人情就这么不值钱?”夏欢瘪嘴,却不是真的生气了,觉得被小觑。
夏莲忽然道:“既然你与他,有了诸多流言,不如招他为驸马?”
“咳!”夏欢差点把肺都咳出来,你这拐弯儿忑突然了吧,差点闪了我的腰。
“莲姐姐你说什么呢!”夏欢长舒一口气后,才缓过来,“人家孤傲自信,绝不会愿意做倒插门的驸马的。”
夏莲面色微变,龇牙之间,却是戏谑之意十足。
“你竟然下意识认为,是他不愿意……而不是你不愿意?”
“呃……这,这有什么区别吗?”夏欢也是一怔,她没明白自己为何前一句会那么接。
夏莲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有些事情,传着传着,就真了……”
玄帝城,中轴街。
这条街叫什么,吴缺尚且不知,只知晓这条街将整个玄帝城,从中划开。
一路回程,已是夜幕之后,一人走走停停,路上已是行人稀少。
虽然玄帝城不宵禁,但寻常人在天黑后,也不会轻易出门,除非有什么灯会庙会之类的活动。
显然,今日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整条大劫上只有客栈酒家还开着门。
摆摊的、抬轿的、路过的,皆已散去。
“吴缺。”忽然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路边一露天酒肆,古老破旧的板凳上坐着一少女。
吴缺闻声看去,发现是个熟人。
“仙儿姑娘为何在此?”吴缺走了过去,与坐到了她对面。
叫住吴缺的人,正是玉仙儿。
她面前的桌子上,只摆着一盘蚕豆,一壶温酒。
酒与豆皆不是上品,玉仙儿自斟自饮,伸手示意吴缺饮酒。
吴缺这才看见,桌上在玉仙儿的杯子对面,还有一个斟满酒的酒杯。
“等我的?”吴缺意外,酒是早就倒上的。
玉仙儿微微颔首:“能单独见你吴天师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姑娘别夸我了,会膨胀,你找我何事?”吴缺瞧了一眼那杯酒,没有喝。
见吴缺只看杯中酒,却不伸手端,玉仙儿轻轻笑了笑。
“这般小心谨慎,怕我给你下药?”
吴缺并不忌讳,轻笑:“其实一般的药对我无用,我只是刚好不想喝酒。”
玉仙儿微微歪了下脑袋,斜睨着吴缺,那眼神儿就仿佛在说,你就是怕我下药了!
于是,玉仙儿当面将吴缺的那杯酒端起,仰头便全喝了。
然后将杯子放回原处,给吴缺又倒满后,放下酒壶对吴缺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