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雨霏霏，风凄凄，山雨既来风满楼。
墨神在草地上，被淋了几滴雨，才渐渐醒来。
典神姬坐在山顶一块平板石上，在水潭边梳洗，穿得一身素色。
而吴缺，已经熬了粥，在一旁晾着，他盘坐在嶙峋怪石上，打坐修行。
今日无朝阳，但依然可以修行《太阳》，他已经习惯了，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尤其是，他今日已经习惯了的两个人，将离他而去。
昨夜的醉意，还有少许，那床榻上的余温，已经冷去。
心中有一股惆怅，说也说不出，就像是要离去的人，留也留不住。
他可以喊住，但这里不是对方的梦想。
“嗯？”墨神从草地上坐起来，慢悠悠地，伸手接住雨水，拿到嘴边舔了一口。
“这种味道，充满了自然的气息……”墨神觉得美妙，因为他从没喝过雨水，做符灵的时候是没有这些感官的。
做人真好。
“走了！”墨神长身而起。
吴缺道：“吃过早饭再走。”
典神姬盘起头发，用一根吴缺送的帝品凤钗插起，端着一个木盆走过来，盆中还有盥洗用的皂与毛巾。
“那就吃过早饭再走。”典神姬走过吴缺身旁，对他嫣然一笑。
“嗯？”墨神目光犀利，歪着脑袋瞅着这俩人的脸，试图从中找到一点异样。
突然，墨神深吸一口气，道：“典神姬，你身上的味道，与昨日不同了。”
“那是成熟的味道。”典神姬回头白他一眼。
吴缺嘴角一咧，不敢说话，假装端碗盛粥。
墨神似懂非懂，挠了挠头，他还是第一次做人，不知道典神姬言外之意。
“喝吧。”吴缺给二人盛粥，递了过去。
墨神又原地坐下，端起肉粥一饮而尽：“再来一碗！”
典神姬嗤笑：“瞧你这莽样，吃东西讲究细嚼慢咽。”
“管他呢，吃下肚就行。”墨神不在乎地道。
吴缺与典神姬，相视一笑，而后干脆给墨神盛了一盆。
看着那落在面前的一大盆粥，墨神道：“这玩意儿吃再多，我也不觉得饱，大帝是吃不饱的。”
“但作为人，与其他生灵最大的区别，在于我们一日有三餐，人以食为天……”吴缺道。
吃不饱是事实，但吃是必须的，不仅是仪式感，还有传承与文化在其中。
很快，粥吃完了。
“该走了……”典神姬瞧了一眼吴缺，秀眉微蹙，柔弱地道。
墨神站起身来，就要走。
吴缺看着二人，试探地道：“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留着以后吃吧，可能很长时间见不到了。”
“那倒是好。”墨神点头，非常赞同，他才做了一天人，便已经喜欢上了，吴缺的烹饪手艺。
典神姬也点点头，眯眼一笑。
午时前，终于是弄好。
有烤肉、肉干、以及吴缺最爱的葱油饼。
这些东西，放在修行者的储物宝具中，没有细菌滋生的可能，可以极大保鲜。
为了尽可能多做一些，吴缺还分出了分身，一同拨弄。
给两人分好后，典神姬又说要走，吴缺看了一眼天时：“马上午时了，吃完午饭再走吧？”
“嘿！”墨神笑骂，“你这一直拖一直拖，何时才能走得脱？”
吴缺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典神姬，等待她的答复。
时间仿佛凝滞，万物都是虚空，典神姬看向吴缺，发现自己眼里只看得到他。
“好。”典神姬莫名点点头，说完又张了张口，似乎有些后悔留下。
“噼里啪啦……”
雨下大了，索性盖了个棚，吴缺开始做午饭。
不消半个时辰，三人坐在一起，又吃了一顿顶好的午餐。
“真的要走了……”吃完饭，典神姬认真地看着吴缺，遗憾地道。
墨神又一次站起身来，觉得也该走了。
但典神姬还没站起来。
吴缺看一眼外面的暴雨，于是道：“雨下得很大，怕会淋湿了得风寒，等雨停了再走吧？”
“嘿！”墨神听出味儿来了，瞪向吴缺，“还能不能让我俩走了？！”
老子两个，一个真仙一个大帝，你居然说会被雨淋出风寒来？
开什么宇宙级玩笑！
但凡是个小修士，哪怕只是紫府五行秘境，也不至于得风寒啊。
“你是不是舍不得神符？”墨神像个瓜娃子，揣测着吴缺的意图。
也不知为何，都是符灵，变成人后情商会差这么多。
吴缺轻轻一笑：“是有点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