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无人渡，随波自逐流。
吴缺站在船头，古黎坐在中间，竹篙又回到了吴缺手中，但他没有撑。
只要船下没有暗礁，随波逐流倒也好，省去许多力气。
这也是吴缺一直以来，早就看出暗中有人在算计自己，却并没有非要叫嚣着逆天而行的原因。
顺着别人可以很快乐的话，倒也没有人愿意非得揭竿而起。
除了叛逆年纪的小崽子。
吴缺显然，早已经过了那样的时期。
“他还对你说了什么，有没有提醒你要防着点我，或者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吴缺笑道。
“为何要监视你？”古黎疑惑。
“你还不知道……”吴缺有点诧异了，看来古黎也不知道，关于自己的所有身世细节。
吴缺道：“我是个有些自私的人，当不得大任才是，为何那位大人要这般不惜代价地催动我的成长。”
“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古黎摇头：“人无完人，就算是最完美的帝尊，那也不过是经过艺术加工，与各种被改编的神话故事所影响，才在众生心中形成的完美形象。”
“你若当真无欲无求，反倒不可能愿意，听从成仙路的召唤。”古黎正色说道。
一个人，需要有追求，有欲望，他才有可能更强大。
永远不要寄希望于，一个完全脱离了低等趣味的人，因为这样的人过于超脱，反倒成了于天下无益的废物。
因为他无欲无求，自然也没有动力，无法有所成就。
“可就这样在我身上押重宝，他们就不怕血本无归吗？”吴缺很疑惑的事情中，这一点是他一直以来，最疑惑的。
哪怕他能与大宇宙神树道种融合，但这也不代表他不会中途夭折，或者走上“歧途”完全脱离培养他的人的期望方向。
那样的话，岂不是瞎搞一通操作，到了最后反而成为了一个敌人？
“所以，那位大人很聪明，先令你在地球轮回，再将你移到源界来修行……你的思维与三观，已经完全是人族大部分人那样的方向，与你真正的本我已经完全不同……”古黎道。
“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细节吗？”吴缺转身看着她，想从古黎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
古黎一副神秘之态：“虽然那位大人，没有告诉我你的身份最初来历，但我也可以猜得到……或许你自己也猜到了，只是你自己不敢相信，是不是？”
“黎儿，你真是太聪明了。”吴缺摇头咋舌，不断点头地笑。
不错，吴缺早已怀疑，自己的来历与大宇宙神树有关。
否则无法解释，为何只有自己，能炼化这枚道种，并且驾驭它。
不过这个想法，过于惊世骇俗，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吴缺对自己的这个来历，也实在是感到震惊。
那种知道了答案，依然会震惊的程度。
可他又更怀疑，自己是自视甚高，往自己脸上贴金砖，如果猜错了就显得很尴尬。
故此他不常去脑补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切都将迎刃而解，时间是验证答案的最好途径。
如今吴缺也成仙了，他且有得活，可以等得到答案自然揭开的那一日。
“有时候，装傻一些能活得更放松。”吴缺莫名其妙地说道。
古黎点了点头，对这话表示认。
却看忽然自己肚子一眼，眯眼道：“你在暗示什么吗？”
“孩子出问题了，是吗？”吴缺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来，看着她的眼睛。
古黎想要闪躲，却被吴缺双手捧住脑袋，无法转开。
“不是说好你不问了吗？”古黎神色紧张地道。
“不是……刚刚在聊你的问题，怎么突然就转到我和孩子身上了？”古黎怒瞪吴缺，心想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男人翻篇比翻车还突然呢。
谈起吴缺的事情时，古黎是侃侃而谈的，但一转到自己身上，她便有些底气不足起来。
最怕是，被吴缺知道，肚子里曾发生命案的真相。
“我是不想问的，可你最近心情总不见好，一闲下来便捂着肚子黯然神伤，这怎么能令我不担心？”吴缺道。
“哦，所以你才带我出来游山玩水？”古黎反问道，眯起的眼珠子里，藏着套路的凶光。
吴缺立刻凝眸住口，没有接茬。
这是个送命的问题，古黎显然已经准备好一套说辞，用来扭曲事实与转移话题了。
吴缺压根儿不上当：“要不，我建议你将那段，不愿意告诉我的关于肚子里孩子的记忆……给删了。”
“嗯？”古黎愣了愣，旋即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她忽然觉得，吴缺提醒了自己，这段记忆不堪回首，一直记在心中总是一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