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对妇人急道:“我是医生,这位阿姐先勿要哭,小囡(孩子)给我看看,再跟我讲到底发生了啥事体(什么事情)。”
正痛哭不已的妇人听到了医生两字,立时止住了哭声,恨恨的说道:“刚刚不知道哪个中桑(畜生)开摩托车经过,把我儿子小七给撞飞了,头磕在了上街沿上,昏了过去,也不晓得现在死脱了伐(死了没有),我苦命的小囡(孩子)啊。”
陆飞听了前因后果,立刻从妇人手里接过孩子后进行查体。
孩子年纪大概五、六岁,头部有一条长长的大豁口,正不停的流血,身上倒没有大碍。不过孩子双眼紧闭,脑部伤势不明,情况不容乐观。
“大姐,我是对面公寓郑太太的房客,现在孩子情况紧急。你抱着他,到我家里去清理消毒伤口,再缝合头上的伤口,观察一阵子脑部的情况。跟我走吧,耽误不得。你放心,我不缺钱,治你儿子小七不收你一分钱。”
妇人听到不收钱替小七治病,顿时收声不哭,抱起孩子跟着陆飞往马路对面走。
几步过了马路,陆飞正要进门,郭玲带着小四正要来找他,要给他自己做的糕点尝尝。两人打了照面,她还未张口,陆飞急道:“这里有个孩子受伤了,我要动个小手术,你上来帮忙。”
郭玲听话的点头,马上牵着小四,跟着他们上了楼。
“大姐,你是孩子妈,我怕你关心太过,听不进我的嘱咐。我请这位小四妈妈来帮忙,你去边上坐着,我叫你帮忙你再来。”陆飞从妇人手上接过孩子,指着桌边的椅子道。
妇人点点头,坐到了一边。知道自己关心则乱,又不懂治病救人,怕是会耽误事。
“小郭,你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清理掉,再铺一块干净的布或者床单,自己去柜子里找。”
不到一分钟,郭玲就手脚麻利的把一块干净的桌布铺在了桌上。陆飞把孩子放了上去,跑到床边,从床下皮箱里拿出了自己的急救包。
陆飞用酒精凝胶洗了手,再戴上手套,先给孩子注射了一针吗啡,等了一分钟,开始用镊子和手术刀清理头上伤口里的杂物。
“小七妈、小郭,来,用力摁住孩子的四肢,我要用酒精清洗孩子的伤口,这是非常疼的,我怕他醒过来挣扎,接下来还要缝合伤口。”
“哇,痛死了,放开我啊。”陆飞刚把酒精倒在孩子的伤口上,便把孩子疼醒了,拼命的挣扎。不过人小力气小,被两个女人狠狠摁住后动弹不得。
“小七啊,妈妈在,大夫在给你治伤,不要怕,屏老(坚持住),一些些(一会儿)就好。”妇人一边哭一边死死的摁住孩子手。
陆飞双眼扫描了小七的脑部,笑道:“孩子疼醒了其实是好事,说明脑子没事,只要缝合伤口止血就行。”边说边拿出了缝合伤口专用针线,开始动手。
真开始缝合后小七倒没有一开始叫的惨,吗啡开始起作用。二十分钟后,陆飞给小七的额头缝了18针才算把伤口完全收敛了。消毒后用无菌纱布仔细的包扎好才算告一段落。
“小七妈妈,从明天开始每天来换药,估计几天后可以不用再包扎。5天后看情况拆线,再涂点消炎的药膏在伤口就行了。回去伤口不要碰水啊。还有,让孩子不要再乱跑了,在家休息几天,不要出门。”
妈妈带着小七千恩万谢后走了,陆飞去卫生间洗了手,走了回来。
陆飞见郭玲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你除了给我吃的,找我有事?”
郭玲不好意思道:“我有个从小一起张大的好姐妹王颖,住在我家隔壁,这两天她肚子痛的要死,都满地打滚了。她老公又是做苦力的,赚不了什么钱,去不起洋人的医院。我想求你去看看。”
陆飞点点头,收拾了下急救包,道:“走,前面带路,我随你去。”
十几分钟后,陆飞在郭玲的指引下,到了王颖的家。屋内家徒四壁,有个衣不蔽体的小女孩子缩在角落里畏惧的看着在床上打滚惨呼的妈妈。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手足无措的安慰着她。
“王姐、李哥,我请来了陆医生,他很厉害的,秦太太家的毛头就是他治好的,而且人家是有钱人,看毛病不收钞票的,真正是菩萨转世,侬有救了。”郭玲抓住王颖手大声道。
“太好了,谢谢你小郭,谢谢你陆医生,快救救我老婆吧。”叫李雄的男主人忧心忡忡的眼中露出一抹希冀的目光。
“好,我一定尽力,你们两个按住王颖的手脚,让她正面对着我,王颖是吧,你坚持一下,让我好好诊断一下。”
王颖满头大汗,坚持着不动,让陆飞查体。
他弯下腰给床上的王颖查体,随后扫描了她的腹部。不一会儿,陆飞放下听筒,摇头道:“体温37.5℃,腹平坦,未见胃肠型及蠕动波,未见腹壁静脉曲张,腹软,右下腹压痛,伴有反跳痛无肌紧张。她是急性阑尾炎发作,很有可能快穿孔了,非常的危险。”
看着一脸茫然的三人,陆飞想起这可是19世纪四十年代,老百姓一般都缺乏医疗常识。
“她得的病就是民间俗称的肠痈,来势汹汹,需要马上动手术。”陆飞补充道。
看着面露难色的李雄,陆飞安慰道:“如果没钱去不了医院,那就由我来给她动手术,你去准备一块门板,放在你家里桌子上,还有,记住,一定不能摇动你老婆,我回去拿各种药和医疗器械,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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