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海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穿上颜宁取下的外套,转身吻了颜宁的额头。
直到听到门口传来关门的声音,颜宁站在走廊的这边,突然觉得白色的墙面有些刺眼,如果这时候是灰色或者褐色的颜色,或许心里的失落会小一点,颜宁如是想到。
约莫过了一刻钟,颜宁手足无措地摸了摸大腿,坐在于浩海刚刚坐过的位置。她转头看着窗外大剌剌照进来的阳光,颜宁忍不住抬起右手挡了挡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阳光照在飘窗上的画纸上,是画了一半的设计图上,一枚接吻鱼造型的戒指,准确来说,颜宁也没有想好这是枚戒指还是项链。
这是颜宁为于浩海设计的,浩瀚无际的深海,生活在深海里的鱼。可惜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给他,颜宁想到之前于浩海一直戴在耳朵上的耳钉,他摘下之后自己一直没有看习惯,她希望以后这个设计能像之前的蓝宝石耳钉一样陪着于浩海。就在这一瞬间,颜宁决定将它设计成项链,因为如果是戒指,颜宁内心深处隐隐希望自己更成熟之后设计一对对戒。女人有时候多少会有些幼稚的小念头,比如宣誓主权这件事,恨不得直接在男朋友身上刻上自己名字,恨不得在全世界各地都贴满了两个人的合影。
正如于浩海不安的担心一样,离开颜宁家以后便被于震山以留学和养伤的名义送去了维也纳,甚至用上了威胁的手段,如果于浩海不想颜宁刚起步的工作室就此倒闭,就得乖乖听于震山的话,断了和颜宁的往来。
于震山最后提到颜宁的话,是把于浩海领回来后摔门而出的那句“我不会允许那个女人进于家,你死了这条心。”
于浩海虽然心里早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却在听到于震山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口仍然隐隐作痛。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没有出门,李阿姨放在桌上的饭菜一口也没有碰,赵医生每天来于家的别墅来给于浩海换药的时候,总觉得于浩海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仿佛失去了灵魂的一具躯壳。
三天后的于浩海拿着玲玲定好的机票,出现在机场,如期飞往维也纳,眼里没有一丝生机。
“你别这样,我会照顾好颜宁的。等老爷子放松警惕后我会安排颜宁去维也纳见你的。”玲玲看着眼窝深陷的于浩海道。
于浩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次放手,意味着自己彻底失去颜宁了。
后来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颜宁如期听到了于浩海出国的消息,收到了于浩海给自己寄的每个节日的礼物,看到了于浩海在国外的话剧海报,关注着于浩海海外的社交账号,看着他拍的每一站风景。
而颜宁自己,有条不紊地经营着工作室,她在叶桓的指导下,也已经能有模有样地设计整个系列的珠宝,而那张没有完成的双鱼的设计图,颜宁已经早早画好了,只是一直没有取名字,就怕她和于浩海的故事,在完成整个设计画上句号的时候也终止了。
于浩海时常在工作和学习的间隙想要给颜宁打电话聊聊天,可是因为时差和工作的关系,正如意料中一样,常常聊了几句便匆匆结束了对话。
颜宁也不会主动联系于浩海,因为她知道,过多的牵绊都是对对方的耽误和不负责任。于震山在于浩海离开的前三个月,不止一次邀请颜宁到于家吃饭,直白给过颜宁支票,要求颜宁承诺不再联系于浩海。
颜宁看着眼前鬓角有些斑白的于震山,笑着拒绝了三千万的支票,天知道她有多么想一把收下这张支票,这对她的工作室来说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能做多少场展览!可是她不能。
“于叔叔,您多虑了,我知道自己的过往和身份并不符合于家的要求。但是不管是过往和未来的人生都是属于我颜宁自己的,并不是用金钱能买断的。我不会打扰浩海,您放心。”
这是颜宁走出于家大门口唯一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甚至她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了自己勇气对于震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许在对方看来幼稚又可笑吧。
颜宁看着天上飞机飞过留下的白云的痕迹,挥了挥手,她最怕的便是黄昏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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