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对皇上,从未有过半句怨言,直到那件事……”
徐一低垂着头,不知是回想起过去的事以至于心里难受,还是不敢与墨晔那冰冷的目光对视,所以把头埋得很低。
如此一来,那铁链便被扯得直直的!
徐一宁愿忍受铁链束缚脖子带来的压抑和窒息感,也不愿意抬头看着墨晔。
可见他心里,已经对他惧怕到了极点!
“二十七年前。”
徐一的身子在轻轻颤抖。
可能是刀伤的剧痛引起,又或者是他回想起往事的不堪……
“我和一名宫女暗中结为对食。”
说着,他自嘲地轻笑一声,“这些事说出来,原也是怕污了王爷的耳朵!但我是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要面子的呢?”
“王爷身份尊贵,又有那般倾城绝色的王妃,所以肯定不能理解奴才的痛苦。”
这世上,原也没有“感同身受”这件事。
你经历过的一些苦痛,也只有你自己才会切身痛苦。
即便是对着别人说出来,也只会成为别人打发时间的消遣。
又或者,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所以啊,这些年徐一选择对这件事闭口不谈,便是为了保护自己那仅存的、可笑的尊严。
“我们这些人,在旁人口中就是没有自尊的阉狗。”
说起“阉狗”二字,他语气中是难掩的失落。
“我就想着,我们虽然不与正常人相同。可是老了,总得有个伴儿吧?省得在这世上来了一遭,最后也只能孤零零地走。”
因此,他与一名小宫女结为了对食。
但是在宫里,这是绝对禁止的事。
即便徐一是百里行身边的人,也不能闹出这样不堪的丑事!
“她人很好。”
徐一咬着牙,“知道我想要个孩子,不想就这么绝了后。所以偷偷瞒着我,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墨晔:“……”
这件事,他不好发表看法。
如墨却是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就这,还好?”
“她不是给你戴绿帽子了吗?!你还觉得她好?!”
果然,男人一旦陷入爱情的网,就没有智商可言!
这徐一,莫不是有什么受(被)虐(绿)倾向?!
秋意也没忍住,轻咳一声,“徐公公,这一段还是跳过吧?我都替你感到脸红!”
哪知,徐一像是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似的,还自顾自地说道,“她原本打算,生下那个孩子,然后让孩子跟我姓,认徐家的祖宗。”
如墨:“……啧啧,果然是真爱!”
“可后来,临到生产时,她却突然消失不见。从我的生命中,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说起此事,徐一还有些难以接受似的。
他抬起头,一脸的愕然。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旁观者,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并非自己的过去。
“我找了她许多年,却怎么也没有找到!”
两行浑浊的泪,从他眼眶跌落。
如墨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论这徐一是不是犯下大错,可眼下瞧着,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痴情人罢了!
能痴情这二三十年,也的确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