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夫子方才听了温小六的话,正有些着急,哪里顾得上喝茶。
只是他现在有求于县太爷夫人,自然不好拂了她的脸面,端起茶杯就要送进嘴里,结果不过刚碰到杯沿,就被烫的差点将茶杯扔了出去。
视线不由落在手中的茶杯上。
前朝秘色窑烧制的青瓷,明澈如冰,晶莹温润如玉,色泽青中带绿,前人曾有: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称赞其形态的称号。
曾是“臣庶不得用”的皇家瓷器,如今却被当做普通的茶具拿出来招待他这样甚至算不得客人的人。
徐夫子愈发觉得手中的茶杯烫手了。
顾不得给这位县太爷夫人面子,忙将茶杯小心的放回案几上,不敢再动分毫。
“谢大人,方才您的话,在下不太明白。知府大人并不识得小郎,又为何要这般批复关于小郎的惩罚?还请谢大人示下。”徐夫子将杯子放下之后,对着谢金科拱了拱手道。
“徐夫子就未曾想过,这里面的根源在哪里吗?”谢金科看着徐夫子淡淡道。
“根源?”徐夫子不是个蠢笨之人,谢金科这句话一出,他虽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若说根源,自然是在王寡妇身上的。
王小郎智力有些问题,平日也不与人来往,便是要说得罪人,那都不应该会有。
他会将王寡妇推下湖,也不过是因为王寡妇做了让他难以忍受的事情,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怒之下将人推了下去。
若说这里面不想让他好过的,怕也只有那些村民了。
村子里的人,定然不希望他再回去的。
王寡妇在村子的名声不好,他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而小郎又失手杀人,村子里更是不会接纳他的。
所以为了杜绝小郎再回去的可能,怕是村民那边动了手脚,这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这件事,本不该说与你听,但你与王小郎的关系,听一听也无妨。”
“知府大人那边会做这样不符合常理的决定,不过是因有人义正言辞的写了封书信与他。”
“而你若想要改变知府大人的批文,那便首先要说服那位写信之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由那人起,自然也应由那人落。”
“本官可以为你多争取几日时间,只是其他的,本官却做不到了。”谢金科缓缓道。
徐夫子有心想问那写信之人是谁,但看了一眼谢金科的神色,分明是不打算说的模样,也就不再强求。
“几日便足够了,多谢谢大人开恩。”徐夫子站起身拱手道。
“此事你也不必谢我,到底能不能达成你心中所愿,还是个未知数。”谢金科摆摆手道。
徐夫子闻言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告辞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金科哥哥,这件事还会有转圜的余地吗?”温小六等人走后,抱着茶杯暖手,问谢金科。
“那便要看这位徐夫子的本事了。只是他今日所做之事实属鲁莽,方才若不是夫人在侧,他怕是又要回牢房住一阵子了。”谢金科笑道。
“病急乱投医。只是我却没想到,那王小郎居然会是他的孩子。”
“这世上,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何其多。好了,此处实在有些冷,出去吧。”谢金科说完便站起身,拉着温小六离开了便是放了炭盆,也并未温暖多少的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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