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元伸手接过。
“刘钰、齐风,见过两回,不熟。不过四叔问这二人做什么?”将帖子放下,温子元道。
“你四嫂昨日来了,说要帮着玥儿相看,重新找户好人家,接着今日就送了这个帖子过来,说着是她想看过了觉得还算可以的两家。”
“我不认识这二人,自然不好说什么,若真要结亲,肯定是要打听清楚的。”
“况且玥儿的情况,一般人谁能接受?”
温纶虽然也希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宿,但她自己年少不懂事,犯下错事,如今还想找个多好的人家,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可一般人家,以玥儿那个性子能看得上?
所以他其实对给玥儿找亲家,并不是很热衷。
况且在京城,天上掉下一块转头来,砸中的说不定就是个当官的。
温家虽然在京城有权有势,也是世家,但他身上除了个功名,是没有官职的,便是想靠着大哥、二哥和明哥儿,她那个情况摆在那里,要说门好亲事也难。
温子元听了温纶的话,方才还有些因喝了酒,浑身热的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瞬时清醒。
“四叔,这亲事做不得。”温子元肃了脸,轻轻放下帖子道。
看到他这般脸色,温纶皱眉,“可是有什么不妥?”
“四叔可知那齐风是谁?”
“这二人我皆不认识,又怎会知他是谁。”温纶没好气道。
温子元便继续:“齐风是齐尚书表姑母的孙子,如今年约二十四,按理他这个年纪,早该成亲的,且他家世也不差,但他却一直拖到如今,还未成婚,这其中自然是有隐情。”
“什么隐情。”
“他皮相长得不错,一张脸,比起女子来还要秀美三分。所以喜爱他的人,不止有女子,男子照样不少。”温子元缓缓道。
温纶皱眉,他年轻时也有些荒唐,经常流连烟花之地,自然知道温子元说这话的深意是什么。
“那他自己可曾有过与男子,”温纶停顿一下之后才继续,“越过情礼之外的举动?”
“这件事,只是有些传言,因我与他并不熟悉,所以也未曾求证过。只听同僚有人说起,他曾与夏家的那位公子有些来往甚密。”
“夏家?那不是国公府吗?”
“就是上次娶亲时过来的,跟在夏湛身后的那位。”温子元点头。
那位夏公子,在京城出了名的风流人物,虽然知道他荤腥不忌的人不多,但他们一个圈子的,这些风声总能听到些许。
“这件事,我也不过是听来的,四叔可以先派人去打听打听,再做决断。”
温纶点点头,“那那位刘公子呢?”
温子元听到他的名字,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位刘公子,人不错,长相也儒雅,学问也还算拿得出手,只有一个最大的致命点。”
“什么?”
“他的母亲极难相处,管教刘公子也甚严,便是连他与同窗一起谈经论道,也要多番打听,甚至一旦晚了些许时辰回家,便要大骂上门,连那些与他一起的同窗也不放过。所以这位刘公子的好友属实不多。且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母亲对儿媳挑三拣四的程度,怕是没有哪一家嫁女儿的父母能够忍受。玥儿那个性子,若真嫁过去,怕是要家宅不宁,整日鸡飞狗跳了。”温子元说着似想起了那位刘公子母亲的难相处程度,一脸的一言难尽。
温纶听完却沉默了下来。
妻子怎会找这么两个人来给他的?
这二人怎么看都不能算是良配,她还说这是挑出来觉得还不错的。
难不成那些被淘汰掉的,比这些还要更差些吗?
温纶好歹是温家嫡子,自己身上没有官职,但大哥、二哥,儿子还有几个侄子,都在朝为官,父亲虽已解甲,但门下学生不少,他们家的家世,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所以心中虽然知道女儿如今亲事并不好解决,却也未曾想过要在垃圾堆里给她找个夫君。
越想越觉得此事妻子做的有失温家颜面。
温子元看着愈发愈发严肃的温纶,暗叹了口气,“四叔也不必着急,左右玥儿年岁还不算大,还可以慢慢找,总会找到合适的。”
“今日之事你就别和你母亲他们说了,明日我去一趟明哥儿那边。这个时辰回来,我还拉着你这趟一番,想必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温纶恢复了神色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四叔放心,这事儿我不会说与别人听的。”
“嗯。”
等他走了之后,温纶洗漱完了,躺在床上,却是半点睡意没有。
孩子出生之后,他就没怎么操心过。
没想到孩子如今这般大了,婚嫁之事却还要他来操心。
揉了揉眉心,干脆从床上起身,披了件外衫,在院子里坐下,抬头望月起来。
石安一直在他身边伺候,如今虽成了亲,但媳妇孩子都在金陵,他则一心伺候温纶。
听到温纶起身的动静,提着灯笼从屋内出来,“老爷,您睡不着吗?”
“你睡你的去,不用管我。”温纶摆了摆手道。
石安却没动,就在旁边静静的站着,也不说话。
温纶见他不听,也懒得再说,只看着月亮,心思不知飘到了何处。
到了第二日,温纶果真拿着帖子往明哥儿府上去了。
原本他这个做父亲的,应该也住在这里的,但父亲病重,母亲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所以他一直不敢离父亲太远。
虽平日里父亲的一应事宜并不用自己打理,但人就在近前,总觉的安心些。
到了府上之后,石安上前去敲门。
那门房小厮拢着衣裳正躲在门房内打瞌睡,被敲门声惊得差点一脚没站稳就摔了,骂骂咧咧的走到门口,将门拉开一掌宽缝隙,见到是个不认识的小厮,语气也就没多少好气了,“你是何人?我们府上大爷不在,要是有事等大爷回来再说,或者你们自己上衙门去找大爷。”
说完就要将门给关上。
石安一直跟着温纶,这么多年,除了在外游历时,偶尔会遇到不知礼数的刁民,何曾在世家大族受过这样的待遇,当即冷了脸,“你这小厮,谁给你的胆子!你知不知道外面来的人是谁?快给我把门打开,不然一会要你好看!”
“我管你是谁,太太说了,府里大爷上衙之后,就只她跟姑娘两个女眷,轻易不见客,我看你还是尽早回去,免得一会又吃闭门羹,还害得我白跑一趟。”小厮说完打了个哈欠,就又要回屋去打瞌睡。
石安怒火直冒,但那小厮不开门,他不好进去教训他,只好看向温纶。
“再敲。”温纶冷着脸道。
他都不知原来这府里的奴才如此不懂规矩,今日若是他人上门,难不成他也如此对待吗?
若是传出去,别人怎么说他们温家?
温家向来以重规矩礼仪闻名,这样岂不是让整个温家的人都没了脸面?
他虽说不怎么管事,可也知道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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