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九章姬丽刀锐
凝滞的细毫墨迹落降、翼翔。
蒋涵子终于生硬打破禁锢、冰封的手感。胸口烘爨的气息,感受着:微微随着亢奋启动的热燥,化消感官与记忆的郁冷。
以前,感受到工笔画细水流脉的枝桠,再光滑的线条画,在心底都是冷兵器。极其缺乏感官生动的渲嚣。在那些画境,他也丝毫找不到有欢喜溢出来的光彩。
但是,突然间降临的这个此刻,一个莫名其妙的勾倩,华丽的映射光瞬间照耀到枯竭。苍色更苍,冷调更冷。
原来,生冷敛衽的工笔,就需要另一个对立形色坚顽砥砺。
感觉随笔在严冷的太阳光下迸乍。苍苦厚重的、死亡般的禁锢,被心里热化的流息劈得簌簌残断的声音,仿如清新可闻。
一个声音仿佛万重刀丛下压的呼声,因不甘屈就,以身佐刀,托起鲜血淋淋的肢体。
“即便这是决绝的错!工笔刀啊,你给我落下去……”蒋涵子仿佛受伤中,半跪地上,痛苦右手残驻一刀白光。
为了穿透这个“工笔”两个单纯字迹说不清的真实概念,一颗渴于触摸意识块垒形状的心手,已经微微颤抖。
蒋涵子也不知道:自己如何通过仔仔细细作画来理解猴哥精准指定的涵义。此时的他,只能用原始肉体动作——穿凿文字概念傀儡。
不经意间蒋涵子抬头。猴哥的目光看过来,微微点点头。
一个小动作,迅速融化了蒋涵子脸上的浮冰。
蒋涵子不敢轻佻地,用多饰的礼致回之,他要用画说明问题。
正午的阳光虽盛,但酷冷空间的空气就是冰。热量减速后,落降大地的光芒,暖化不开冻馁的感官。
周围,那些被冻风折腾的男女生,酸红鼻翼。
“我滴天神,人家受的神马罪……画呀,你再不来灵感,人家女生也要跟你拼了……”廖莎将袖口往长拽呀拽。
“工笔画简直就是美人们的苦难——”晓若气嘟嘟的。
“可不是嘛,物理上的热胀冷缩,那是给铁块说的,可人家不是。”路飞一听两女生再酷冷里犯唠叨,嘴巴不活动一下,害怕冻了。“瞧,手变肥了……”
“铅王”嗤嗤嗤地笑个不停。恼的路飞又生出惹事的冲动。不驯顺地看一眼颇陶醉的蒋涵子,嘟哝:“太可笑了……你指望冻成肥猪?嗤!最好別画出来……”
猴哥一见写生的一角落松动,渲染地咳嗽了一声,立即把阵势压住。
猴哥胳膊叠着,铁铸那样一动不动。能说的话,动不动就是“啃!”“嗯!”“哼——”“嗯?!”就差一个“呸!”
再瞧瞧一波儿最狂躁的几个男生。被他目光镇压着。一个个担怕挨冷的,尾巴里夹着碎屁,在他低徊的眼神下,都不敢放出来,仿佛驯顺的野狼。
一阵风起,一阵风又落。古树们呼呼作响,好似呼唤引动的天雷。小小的起伏波后,终于一池平静,可以反照流云。
战胜了肉体,精神才有生动的芬芳嘛。此时,猴哥的表情那么拽,对骚扰现场的西北风嗤之以鼻。
那气质在说:“可以毫不犹豫地打个保票:我指望吃——最冷的冰淇淋!就是没卖的。”
蒋涵子知道:再冷酷的天,古树生长的方向,除了根基,其它的,他能够触想到。
苍木植,默默潜生力量其实拥趸着浩瀚饱满的微循环。你要是最小的蚂蚁,就能听见整棵树汩汩涌动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