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三章鹰戈
梅勒泰的铁骑随图朵巫祭的指向,已经淹没进春天带沙的风。
突然沉寂的梅勒泰荒拓得就像一墟古迹。太阳光太强了。万化无声得让一道道光,快要忍受不了寂寞而发出响声了。
马琴缓缓沉落,没有琴声的草场,忽然让生命的感觉冷清得只留下:哗哗的水流和走动时脚步摩擦春草枝叶的声音。
是的,只有马琴响起来,或者马蹄声连贯着响动,狂野大地上才能感到鲜活生命力的覆盖。
“唉——”鸿泰懵懵地走开歌舞的人群,珍重地托着脑袋,看潺潺流水的蓝波,真想去问喜山河为什么总是那么美丽。
“呵呵呵,那么重的叹气呀,我的小达玛花……记住:在草场上,小孩子还是不要做大人才适合干的事。”阿妈是指鸿泰心思太多了,像个小大人,故意笑话了一句。
苦太多了,按照合适的年龄分摊人生的各种遭遇,那样才活得像梅勒泰真实的人。这在阿妈的说教里,才叫成长。鸿泰哪里知道:这是阿妈看见鸿泰烦忧时候,最常说的一句安慰的话。
“阿妈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我知道了……”鸿泰嘟着嘴。其实带着对大人们陈词老调的一点儿不服气。
“知道就行。以后不许一个人躲在看不见的地方发呆。很危险的。好了,孩子,跟我回家。”
“可你根本就不告诉我……仗怎么打?是父亲那种的……”鸿泰低声怨道。
“在梅勒泰不存在那么多可是。”阿妈一手拎着女儿,低头告诫:“跟大人回家,只许吃饭,长大。”鸿泰一听阿妈其实心里更烦。便拽上自己的小马驹,一起走动。
身后,那些喜欢武斗的伙伴,小野兽一样互相较量手脚的力气。摔倒的身体在地上夯得啪啪啪地响。一个个身体练的壮壮的,像小牛犊,小铜锤。
但是,轻狂的他们,没有大人在旁,还不敢轻易地攀爬——那些没有驯熟的烈性的马背上。
鸿泰一看那些爱使蛮劲儿的笨家伙,忽然昂着小脑袋,大声而又野气地说:“阿妈,我不喜欢那群野马。”
“谁又让你喜欢了?这么小喜欢一个陌生人,才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阿妈学着鸿泰小小的凶样,顽固而好笑地顶回去一句。
鸿泰脸红红的,用双手蒙一下脸,“不是那个意思……阿妈。”然后生着闷气的她,锵锵地牵上——一遭强拽就爱撑硬腿的小马驹。想要快点走开阿妈,回到家里去。
“它不喜欢爱蛮干的丫头。”阿妈训一句。
只见鸿泰嘟着嘴,威武站立的样子又是一个小大人。忽然撤后的一只手衔住马鬃,玲珑小跳步,与掣疼而奔竞起来的小马驹欢弹步,平行滑步中,呜——飞上马背。
因为没有套缰与马鞍,所以,凭挟马技巧,稳定马背上摆荡时形成的平衡。仿佛一株被大风疯狂摇晃得快要折断的树干。
“鸿泰,危险……”阿妈忽然看见生气的鸿泰拿一匹马出气。有点后怕。“阿妈收回刚才说错的话好了,你快点从马背给我下来。”
阿妈知道:鸿泰并非执意和自己赌气。而是和那些出征铁骑的马战生怨。孩子的脾气都是直觉,蛮干的原因她看的穿。
“回家了,阿妈与你一块儿祈祷——你挂了喜珠的‘喜山哥哥’。凡事,准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