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〇章蓝刀
月亮走得太慢、太慢了。好像在苍穹中系挂了一千年。
海族的时空境用现实质感的淋漓状,记录着过于清晰,以至于刺疼心灵的经历。
血,火,水,天空与大地,惊辣辣刺目地不断昭著惨烈到接近绝望的画面,喧嚣着无尽飘动的风烟。
在洪水中,颠沛流离的海族人,已经被浪刀折磨得精疲力尽。一个个难以保持海族祭祀中那些严格法程的动作。
凶悍无常的水,扭变着、抽打着——为了在祭祀中强韧活下去的身躯,仿佛肆意鞭笞被水捆绑、却凶腥桀骜、不服造化统御的众奴。
被水浪劈得一会儿翻倒,一会儿站起的海族人,疯狂地朝向袭击他们的洪水,吼着无所顾忌、粗劣的骂话。恨不能一钢叉杀死这个无躯的怪物。
血脸,血手,明明暗暗斑驳破碎的火把的光……交彻杂沓。
这一刻,这些海族人之间,即便曾经是你死我活的敌人。面对造化痛彻骨髓的灾难,疼痛不曾麻痹,持久地嵌在极其敏感的神经上,让每一个人痛不可受。
苦难逼仄他们号呼靡及地痛叫:“无论是谁,为我们合力——毁灭酷刑般的孽兆……拥抱吧……”
黑斑、白刀、淡月、橙火……
屈折如工具的人、饮噎露蜡的疼叫、竖琴快要崩断的弦线、无力到只剩余哭泣的呻吟……
流血、悲恸、折断……遍布了艾笃族大地上整个时空的背景。
忽然,月光下,黑色云辇那沉浊不动的痕迹,仿佛被夜空间看不见的力量强行扳转。
那种滞滞的滑动,仿佛厚重推开的门,快要咯吱吱地发出声音。
一丝风声,仿佛探路的风信子,吹拂着凝静站立的冰晶火焰。
噗哗!宽阔隆腾起来的紫色风披倾斜、掠前一点儿,飘骋如一团紫色燃烧的火。蓝色斗篷上、伶俐欢跳的铃铛,天籁般响起残烈背景中,极度温可释痛的风铃。
冰晶火焰白皙的脸庞,一粘著些许的月光、空间零星闪烁的火把,泛动的荧荧光辉,是那种静态之中镶嵌的净亮。
随风飘柔的弹性发丝,被素净的白,已然清亮地衬出婉动如流的线条。发丝如栅,敷著与撩绕。
透过发丝之后,射出粹如星晶的目光,冷厉如刀,袭心而尖锐。
追踪、搜索中的霜族海飞镰,恍然看见一眨眼闪现的冰晶火焰,猛惊。仿佛一头撞在石柱上。
那种看似清鲜明艳的华丽,目光透澈冷寒渗骨的杀机。
海飞镰敏感的嗅觉突然失灵。但是,凭借露蜡法器,他刚才已经听到冰晶火焰走动中,露蜡轻俏若无的芳声。
“真的,太可怕了。”冰晶火焰心里震惊,“本来那是露蜡的宝贝。但是粘上一颗邪心,它就变作极致屠心的工具。”
在冰晶火焰心里。它,就是那个在海飞镰呼吸湍流中隐隐滚动的露蜡法器。
“它能变迁露蜡,一旦抓住瑕疵,就能伺机改变露蜡生出的精灵族。所以,它真正刺的就是精灵的灵魂!”
从来没有胆怯过杀戮的冰晶火焰,第一次惊恐于这掌握在海飞镰心灵里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