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七章舞劫之记
优遮喱一番闪电惊雷的舞,已经燎燃着火漾姿态。
一霎时,西摩地肢节狂流泛滥的大街上,人们飞蛾扑火一般,追逐身形游弋闪电的优遮喱。
“古老而年轻。”
优遮喱顽劣示笑,两手臂仿佛两把柔性而纤细的弯刀。撩挑奔步,看似杀戮前方。却忽然眸态频闪,半帘迷离。
姿态惊鸿,若不慎撞壁。然后,脸面缓柔半转,冷凝般看着诺昊指点她的方向,唱罢一句古老唵罗迷。
看似木呆如雕。忽然温柔潋滟,微吐兰舌,再唱——
“……就像喜嬗成诵的——
‘黑柔’和‘白柔’……”
她敛指如,拖拽两把突然间变得沉重的“刀”,欢耸起抖擞力量的峻峭肩膀,眼光不羁,好像挑逗万类。
遂放浪形骸,滑步奔驰,追逐心思里谁也看不见的香味。轻佻袭击——诺昊指向那一个点的空气了。
“让多情的太阳光,变作血液。”舞境中优遮喱一颠一顿地唱完了一阙诗。
那些字句都是西摩地像泥土一样世俗的谚语。本来,那些乖巧可口的字句,都是阐述某个奥义的哲理。
可是,在轻狂的舞者姿态里,已经被众念汹涌的肉体,变作以语言力量推动舞步的措辞。
一见优遮喱施动两把柔媚、光滑的手臂弯刀,催杀出意境的法力。诺昊欣喜地点着头颅。
“好棒耶!”诺昊猴蹦带跳那样,一道儿黏人的、湿热的风那样,跟紧优遮喱舞指杀戮的刀。腾挪跌宕,意纵天歌。
从来,生活如泥土一样,没有被任何人赞颂过的优遮喱,自从上次偶尔一舞,就被诺昊的眼睛标识为星辰。
所以,优遮喱自然对诺昊不那么讨厌。
嗯,一阙这样带刀的舞蹈,只有她知道:那些曾经悲恸带血的痕迹——
她本来就是旁遮罗贵族使唤的家奴。劳作,饿腹,骂话,皮鞭,咳唾和荆棘刺……就是她经常没有离开过的东西。
每当她重病或重累不堪,被肥胖的少爷,拽住头发,摧来搡去,打打骂骂,她就会感到异常绝望。
“你可给旁遮罗,太阳神,月剑司体面点儿……”这一句话到没有什么,但是,优遮喱一听到这个开头句,就好像突然触到在神庙里、祝祷也化不开的咒语那样,浑身战栗。
那时,她就像做高贵的晨祷那样,合十双手,跪在地上,头颅触地,用痛苦而颤抖的手抓一把卑贱的尘土,撒在头顶,以示宽恕。
是的,她知道,一旦连作仆都不是,那么从此,自己就会被残酷地抛到山林,变成真实野生的万化。
其实,她哪里知道:这是旁遮罗胖少爷在吓唬她。
当家族所有的人包括其他仆人们,哄笑起来时,优遮喱就会感到痛不欲生。
“我们会求神,赐你到深山老林去住庙。”这是旁遮罗家主最后那句最恐怖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