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君倾墨不是没来储府看过储殊词,两人也有过几次的临时起意,但君倾墨从未觉得哪一次储殊词换衣有这次这般久过的。
“久等了,我们走吧。”又等了片刻,储殊词终于出来了。
依旧是一身白色的衣裙,衣襟领口却多了一抹红色,外罩同色薄纱,腰间只一枚玉佩做挂饰,着装仍是简单为主,却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储殊词是特意装扮过的。
“好。”君倾墨掩下心底的惊艳,轻声道。
在知道花漓漾生病之后,白苏和白蔹就早已备好了看望礼物,只等储殊词随时去。
也好在,没等几天。
今日恰好君倾墨过来约储殊词一同去花府,若是君倾墨不来,储殊词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便会去花府了。
毕竟,储殊词不是真的不知道。
两人出了储府,分坐两辆马车,一同前往花府。
到了花府,接待她们的是花母,问及花漓漾的情况,花母也未隐瞒,直接将两人带到了花漓漾的悠然阁。
今日花漓漾的情况已经好多了,烧也退了,只是身体依旧有些虚软,下不来床,只在床上躺着。
两人还未到悠然阁,便有人传话到悠然阁,花漓漾听说储殊词和君倾墨都来了,立刻起身,让木槿帮她画个淡妆,看起显得不那么虚弱。
又换了桃红色的衣裙,衬得面色红润些。
随后让人搬了躺椅到院中,立刻让人搀扶着坐在躺椅上,刚盖上薄毯,几人的谈话声便传了进来。
花漓漾理了理额前碎发,捧起一杯茶,故作镇定地慢慢饮着。
储殊词视力极好,刚进院门,看到的便是花漓漾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储殊词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步子下意识也迈快了一些。却又逐渐放慢,缓了缓呼吸,移开视线,听着花母和君倾墨说话,再无其他异常表现。
“你怎么不在里面好好躺着,出来了?”待走近些,花母才看到花漓漾竟躺在了院中,立刻往前小跑。
“我瞧着今日阳光不错,想出来晒晒太阳。”花漓漾将茶杯放在小几上,笑了笑,乖巧的模样,让花母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今日也的确暖阳明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又见花漓漾即使出来,也不忘带着薄毯,便没再说什么,又往后望了望,示意她储殊词和君倾墨来看她了。
花母又和花漓漾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悠然阁,让她们小辈们慢慢聊。
花漓漾早在几人进院时便看到了,若是往日她早奔过去了,只是如今她这副模样,虽然已做了一番打扮,气色没那么弱,可隐隐的,又不想让储瑾瑜看到现在的她。
储瑾瑜对她本来就没什么好脸色,她以前最喜欢看她笑了,说她的笑是世间最可贵、最纯净的美好,之前她日日赠她美好,也未换得她的丝毫欢喜。
今日她这副病容,脸色定是差极了,她不想从储瑾瑜的眼中看到丝毫嫌弃。
或许处于病态之中的人都有悲观情绪,这一世的花漓漾在储瑾瑜面前本就不自信,如今心态更是卑微到尘埃里了。
可毕竟花漓漾是重活一世的人,上一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控制情绪这方面还是比较擅长的。
“瑾瑜,倾墨,你们怎么想起来来看我啦?”花漓漾抛去心中杂念,脸上又挂起与往日无异的笑容,语气也轻快许多。
可即便画了淡妆,也难掩虚弱之色,笑起来让人心底更添怜惜。
储瑾瑜将花漓漾的变化尽收眼底,眉头皱了皱,视线又放在她的身上慢慢打量,也不说话。
“想你了自然就过来了,莫不是以后来找你还需要什么理由?”似是感到了身边微妙的气氛,君倾墨浅浅一笑,打趣道。
“当然不是,倾墨想来,随时欢迎。”望着君倾墨,花漓漾怔了怔,仿佛对着君倾墨痴了一般,旋即又暗骂自己没出息,耳廓也微微染上一层粉,心里默默地向储瑾瑜道歉。
怪不得上一世的她那么喜欢君倾墨,也仅仅只敢偷偷放在心里暗恋。
仅是远远地看着,便觉君倾墨是个温婉如玉的人,面容清雅秀丽,气质更是出尘脱俗,让人只可远观。
君倾墨又是公认的终黎国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谈吐举止优雅得体,周身更是透着淡淡的书卷气息,让人不自觉地放下心防想去亲近,却又不敢。
可以说,君倾墨除了身体不好这点外,挑不出任何缺点来,完美的不似真人。
大概太过于完美的人,总是会让人有距离感的吧。
听到花漓漾的话,储殊词眉头又皱了皱,更是将她对君倾墨的表情一览无余。
花漓漾心里藏的很深的那个人是君倾墨,储瑾瑜一直知道。
既然她现在还喜欢着她,为何又要去招惹她?
储瑾瑜心头冒出一股莫名的火气,脸色却更冷了。
刚刚还欢声笑语的庭院也瞬间静若寒蝉。
“瑾...瑾瑜,你咳咳...咳...”花漓漾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刚刚进来脸色还不错的储瑾瑜,怎的突然变得面若冰霜似的。
虽然花漓漾心里有些怕怕的,但怎么说今日储瑾瑜也是来看她的。
这几日花漓漾已经习惯了储瑾瑜的寡言,也想像以往一样,开口说话。
可她刚一开口,喉间便有些痒,忍不住咳了起来。
“喝点茶。”储瑾瑜下意识地想去为花漓漾顺背,又生生地忍住了,好在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的木槿立刻抚住了她,储瑾瑜端起桌上的茶杯,递过去。
茶杯里的是姜糖水,储瑾瑜拿着杯壁稍微有些烫手,因为身体的缘故,储瑾瑜手脚常年冰寒,手也稍稍耐热。
可花漓漾不同。
她受不得一点儿烫。
想到刚进来时,花漓漾就端着这杯茶,储瑾瑜的脸色更冷了。
也不知是被储瑾瑜吓的,还是刚刚手被烫到的,此时对这个茶杯,花漓漾的手有着本能的抗拒,即便她强烈克制了,储瑾瑜还是看出了她的手在微微得颤抖。
“别动。”储瑾瑜道,语气生硬又毫无温度。
花漓漾抬眼望着储瑾瑜,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咬了咬嘴唇,故作萌态,让她喝茶,又不让她动......
还未待花漓漾再多想些什么,那杯她想喝又喝不到的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嘴边。
花漓漾瞪大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瑾瑜要喂她喝茶吗??!!!
花漓漾瞬时又呆住了,只望着储瑾瑜,不知动作。
储瑾瑜也不催促,只让花漓漾这么看着,心里刚刚冒出的无名火也也渐渐消下去了。
周围好像瞬时冰雪消融了一般,庭院中众人也都悄悄舒了口气。
明明已快到了夏日,今日更是难得的艳阳高照,众人刚刚竟是都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木槿忙拉了拉花漓漾,花漓漾猛然反应过来,忙凑到杯前,就着储瑾瑜的手慢慢喝着茶。
直到杯见底,花漓漾才又抬起头来,又望了望茶杯,显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还要?”储瑾瑜难得放柔了声音。
或许是今日春晖正盛,微风恰暖,储瑾瑜的声音传到花漓漾的耳中也夹带了些暮春留下的最后一丝柔情。
花漓漾沉浸在储瑾瑜的柔声中,又眨了眨眼,似是在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