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心里说，那样的家，霸道的霸道，虚伪的虚伪，疯的疯，就连骨头至亲都能互相踩踏伤害，有什么好留恋的！
离开了是好事儿。
离开才能保留心里的纯真。
但顾汉阳这个样子，显然经不住一顿气，万一在她面前，气到一命呜呼，她说得清楚吗？
沈曼忍住没说。
她很淡很淡的笑容，在嘴角几乎看不到，“她人都不在了，你想泼脏水还不是随你的便？”
最狠的话没说，沈曼说话也不算好听。
她跟顾汉阳，根本没办法好声好气的聊天。
顾汉阳苦笑，他枯瘦的手，无措的瘫在那里，想握紧都很难办到，“我这辈子，有两个孩子，都走的比我早，你一定认为是我活该……是啊，算我活该。”
沈曼不语。
她心里就这么想的。
你要是不作恶，老天会惩罚你？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顾汉阳吃力的笑了笑，他想给沈曼留下最后一点亲情，让她回忆起来时，亲人的面容是微笑着的，“曼曼，顾家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就算我不在了，也有你的地位，我给你的东西，你收好，将来……将来顾家要是不行了，请你，帮一把。”
顾家的股份，足以让沈曼一跃成为江都最有钱的女人。
甚至比林桂香还要富裕。
但沈曼不稀罕。
“你们家变成什么样，关我什么事？败落就败落，那也是你们子孙不争气，自己作死。”
助理听沈曼字字珠玑，吓得胆寒，这么刺激一个重病的人，很容易出事。
他笑吟吟提醒，“沈小姐，医生特别叮嘱过，顾老先生现在的身体很差，千万不能动怒。”
“不……”顾汉阳摆手，“我不生气，七七说什么，我都不都生气，七七肯跟我说话，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沈曼皱起眉头。
她不想跟顾汉阳有任何亲情上的牵扯，他的客气和关切，她浑身不舒服。
其实她和顾汉阳见面的机会不多，甚至都算不上认识，她对他的厌恶，是得知母亲的死亡真相之后，所以第一·次见面，她就带着很浓的怨气。
她根本没办法跟这个人心平气和的说话，也没办法正视他。
她的个人情绪，严重影响了对顾汉阳的认识。
他的人品，做派，名声，地位，个性。
沈曼全都不关注，哪怕听到、看到他的消息，她也会刻意避开。
她精神上的排斥和洁癖，导致自己就算身在江都，对偌大的顾家，也知之甚少。
除了最被人津津乐道，实在躲不开的。
比如当年的名媛顾敏，成了个疯子。
好好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疯掉，鬼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卖惨？真没那个必要，有什么话，你尽快说，我还有事。”
顾汉阳疲惫的咳嗽一声，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平复，“七七，我能见见那两个孩子吗？”
沈曼当即拒绝，“没这个必要，我们就是陌生人，你见我也就算了，还想把我的孩子牵扯进来？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
顾汉阳惭愧，“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只是想……在临死前，看看你们，你们好好地，我走的才安心。”
沈曼腾地站起来，“安心？你还想走的安心？你害死我妈，就注定这辈子安心不了，我过的好不好，我的孩子如何，都跟你无关，也没有一点功劳。”
助理面色紧张，他真怕老爷子一时缓不过气儿，直接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