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省人事躺在大殿中光滑地面上的钱谦益,朦胧中,他眉头微蹙一下,被殿中一阵如汹涌海浪拍岸的声音惊扰,并夹杂着些许叮咛,偏偏声音似曾相识。
“如是!”
昏睡之中的状元郎钱谦益脑袋晃了晃,呓语轻唤。
“皇上,他好像听见了!”
“那个状元郎,听见更好,给朕大声点——”
“皇上!”
隔间的痛苦又似喜悦的声音曲妙万分,如动听的弦乐,不时飘入钱谦益耳畔,他悄然睁开微醺的醉眼,心里如猫抓一般的难受,两行泪水滑落在地,拳头紧握,手中尽是汗水。
无耻,从未见过如此之人,心中暗骂两句后,状元郎脑袋一阵昏沉感传来,眼睛一闭,又是昏睡过去。
珠帘相隔的暖阁中,被柳如是服侍更上明黄色龙袍的李燕云,面带征服且胜利者般的微笑,看着眉目嫣红的柳如是。
陡然抬眸间,见皇上如此看着自己,她脸颊发烫,羞涩地靠在他怀里,心里甜蜜不已,喜悦泪水夺眶而出,撒娇道:“皇上怪不得白妃老喊你坏人,恁地是没有冤枉皇上。”
坏?不存在,这是恩爱除情敌两不误!李燕云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嘿嘿,如是,你与他说的那些话都不管用,唯独如此才能让他彻底死心!此手段,杀敌于无形!”
“可都被听到了,羞死个人了。”她头一撇埋在皇上怀里,再也不敢抬头:“臣妾被你欺负死,你才甘心!”
“那如是,你说说适才感觉如何?”
适才虽是吓死个人了,不过明明中一种异样兴奋,前所未有,柳如是脸红如血,小巧地嘴角翘起,柔媚的微笑迷人万分,忐忑不已道:“臣,臣妾不说!”
登时,暖阁中回荡着李燕云的明朗大笑,又与柳妃说了一会情话,李燕云才让宫女送柳妃出了乾清宫。
经过躺在大殿中钱谦益身旁时,她瞄了一眼昏睡的状元郎后,便红着脸看着拥着自己的李燕云,羞涩之际她忙低头,默然不敢言语,李燕云则是无声仰面而笑。
兴许宫女不知,可其中端倪怕是只有俩人才懂。
在乾清宫朱漆大门前,看着柳如是被宫女扶着在廊道中远去的倩影,满足万分的李燕云心情大好。
“水,我口渴——水!”
大殿中钱谦益似是被糟乱的动静扰醒,他口干舌燥之下,急急要水。
“哟——”双手叉腰的李燕云,侧头看去,笑道:“敢在朕的寝宫讨水喝的,你他娘的也是第一人了——小张子,弄杯茶来。”
不光李燕云,在小张子看来,这状元郎都十分大胆,不光在寝殿中呼噜大睡,还敢讨水喝,如此皇上对状元郎可真是恩宠有加。
须臾,李燕云自太监手中端着杯盏,踏入殿中,一袭明黄龙袍的他,大大方方的席地坐在钱谦益身旁,将茶盏递到钱谦益面前。
“状元郎,水来了!”
没顾得上瞧身旁的人是谁,钱谦益端起茶盏大喝起来,放下杯盏,钱谦益转眸一瞧,正是面带笑意的皇上,他心里稍稍一惊,身子动了动,忙不迭的下跪行礼。
“朕的状元郎,”李燕云冷笑道:“你这是酒醒了?可曾记起什么来?”
脑子中闪过一些片段,自己好像见了皇上,还出言不逊,还胆敢质问柳妃娘娘,想起柳妃娘娘之前的话,他暗叹,无论怎地说,柳妃娘娘都是皇家之人了。
他心中落寞万分道:“臣,臣喝醉了。”
“你是喝醉了!”李燕云讪笑:“怎地,想学唐朝李白,酒醉朝堂?——你是否记得朕要杀你?”
李白是何人钱谦益不知,一听皇上后面的话,他坚定道:“臣若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朝堂失仪,乃是臣之过,臣不冤!”
“杀你,你定然死的不冤,”李燕云朝地上一歪,单手支着脑袋,笑看他道:“为了朕自己,朕该杀你!可若为百姓,朕不能杀你!连大公无私的范清贤都为你求情,你说朕如何杀你?”
李燕云叹了一声继续道:“你对朕来说,可能不是个好臣子,但朕觉得,你对百姓来说定是个好官,朕要你记住,这次朕是看在天下黎民的份上,饶你!”
“臣,谢主隆恩!”钱谦益彬彬有礼道。
当初他写诗骂官,也正是因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鱼肉百姓,这点让李燕云颇为欣赏。
李燕云也终于明白,为何前世历史有些皇上会杀忠臣,兴许他们对皇帝来说,极为讨厌,而对百姓来说又是极好的父母官,这种情况下,究竟谁对谁错?
“行了,你表面上对朕礼仪有加,天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服朕,”李燕云无所谓道:“不过,你服不服朕,朕也不在意!你且去养马、三十大板还是免不了的,你给朕好生反思。并着手拟鞑靼与大宗互市之策的详楷来!——朕日后必重用你!”
“臣领旨!”钱谦益激动道:“皇上,恕臣直言,您是个好皇帝!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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