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宫殿另一端的入口,再回望身后的宫殿,才发现他们走过的巨大宫殿如山脉般连绵不绝,将目力所及的所有山脊全部覆盖,与其说它是一座宫殿,不如说它是一座风格统一的世界。
任何人看到这幅景象,都能得出相同的结论,如此宏伟的建筑绝非人力所能铸就。
此时此刻,周铭和王思言也都是这么想的。
周铭看了王思言一眼,一下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在想,进来十多年,无聊到了极点,一直这么走有什么意义。
虽然在遗迹中他们不会衰老,但转身回去也要花费很多年的时间,人的身体会衰老,人的精神难道就不会衰老吗?周铭反正觉得自己的确老去了,哪怕这十多年来只是一直忍受着饥渴旅行,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老了。
硬要说的话,他的心被一种漫无目的的颓废感所占据了,虽然理性告诉他这是在研究遗迹,探索平星月曾经探索过的奥秘,寻找纠正世界的方法,但现实和理性冲突实在太强烈。
荒野的四面八方都是道路,而平星月也没有关于荒野方向的指示,他们只得依靠自己的直觉,认准一个方向行走,在碰壁之后,谨慎地调整方向,尝试回归正途。
这种没有任何正反馈的行为,不断让他产生自己是“错误”的想法。
有一天,周铭看向王思言,与对方双目对视,他心里产生了欲望,王思言的眼中头一次出现了疑惑,但很快又有了神采,因为她终于有一回开始对自己的猜测感到不自信。
“想要?”王思言试探着问道。
“我不想动。”周铭说。
王思言扯了扯嘴角:“行吧,难得有机会能表达爱情了,我们再走一段路,等秋天的时候,吃完果实,不渴又不饿的时候来一发吧,或许早该这么干了。”
这一等,就是一个季度,最后在铺满落叶的树林里,以天为背,沐浴在凉爽的秋风之中,大汗淋漓到筋疲力竭,虽然这有违最初前人的“警言”,浪费了能游得更远的精神力,但仅仅一次跨越巅峰的快感,就让二人重新找回了为人的真实感。
终于又可以继续前行了,为了保证心灵的健康,周铭和王思言尽可能精确的测量了心态衰败的周期,约定每五年的秋天进行一次无所顾忌的心灵之旅,以维持可以在这个鬼地方一直走下去的动力。
这策略效果是拔群的,期待感以年为单位支撑着他们重复单调的行动,一路上偶尔遇到的那些反应迟钝的家伙,则成了两人编造故事的想象素材,他们通过这些人的打扮和表情,猜测他们的故事,排遣自己的无聊。
在进入阿斯加德大约一百年后,他们终于遇到了一个可以交流的人,一个反应速度与他们一样的人。
坦白说,在见到对方后,周铭和王思言甚至觉得对方亲切过张伟。
周铭本打算邀请对方一同上路,但对方拒绝了,说自己因为一些难言之隐,必须留在原地等待,不过他们可以暂留此地,和他说说话,互相消解寂寞。
周铭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停留在阿斯加德是极少见的没有坏处的行为,能在这个地方和陌生人畅所欲言,对他和王思言的精神就是一次顶级的精油按摩,能让垂垂老矣的他们重返年轻。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