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的烈日蒸腾得空气之中似乎都有了飘忽的虚影, 好像能够看到无形的水汽在不断向上蒸发, 在这个过程中, 一同被蒸发的还有部分生命力。
炽热, 是这里的主旋律。
脚下的沙如同汪洋,随时都能湮没行走在其中的人,看不到尽头, 起伏的沙丘如同海上的波浪,连绵不绝,永无止境。
这是一片沙海。
沙漠之中本来就不好找到什么绿洲, 更不要说可能耐干旱的仙人掌了, 视线所及之处,似乎所有都是一片晃动燃烧的虚影, 在这种感觉之中, 自己的存在似乎都不再是真实的了。
“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嘴唇已经干涩,张开嘴都能感觉到口中的热风,在不断地带走所有残存的湿润, 以至于声音都似刀子, 把嘴里割出血来, 若是真的有血就好了, 若是… …
行走在沙漠之中的一行人有男有女,长袖长裤, 有的脚上还是长靴, 头上戴着帽子, 帽檐下垂着防晒巾,尽量遮挡肌肤,不让一寸肌肤暴露在光下。
黑色的墨镜只嫌不够厚,架在鼻梁上,看向外面的时候都还能感觉到那种如火焰燃烧时候的虚影。
那是热气流在不断上升。
“再有两个小时吧,快要昼夜交替了。”
一个男人看了看表,他的头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声音从防晒巾后传出来,似带着某种闷闷的感觉。
“该死,谁说滑沙好玩儿的?”
有人咒骂着,站在他身边儿的两个女人一个都不敢吭声,天知道他们怎么这么倒霉,就直接滑到了沙漠深处,失了方向。
跟在他们身边儿的还有一个女人,她的个子更高,状态似乎也更好一些,这会儿开口道:“行了,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的,求救信号已经发出去了,等着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什么叫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知不知道,再找不到城市,咱们都要倒霉了。”
咒骂的那个男人不肯罢休,声音高了些,因为好一会儿都没喝水了,声音高起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丝破音的感觉,连调子都有些不对。
“闭嘴,谁不知道,用得着你说?”
最开始看时间的那个男人不悦地开口,他的声音更闷更沉,却让那个男人不敢再吭声了。
三男三女的队伍,队伍之中有个一直没发言的男人,他跟着他们在往前迈步,机械而迟钝的步子,似乎随时都可能坚持不住,但墨镜下那双眼的状态却还不错。
挺有意思啊,这个世界。
跟一般的世界法则不太一样,这个世界本来就有些好玩儿,每天夜里十二点,都必须要在城市之中,最好在自己的房间之中,等待这个时间过去,否则就会失踪。
这种失踪并不是死亡,有的时候失踪的人还会自己回来,他们说自己去了别的世界,而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规则,比如说这里是现代社会,那么其他世界就可能是古代社会,不能适应规则的还可以等到夜里十二点,故意在野外找“穿越”,运气好,不用周游一圈儿就回来了,运气不好,谁知道会有多少个世界等着,可能就是一辈子失联,死在不知道哪个世界之中了。
也可能是在其他世界中生儿育女,繁衍生息了。
所有人都很习惯这种“穿越法则”的存在,如同习惯四季流转,昼夜更替一样,那些无家无业的人,到哪里都是个活,还有那种乐于冒险,觉得在这个世界没有用武之地,主动寻求穿越的。
然而,穿越始终是要冒险的,谁知道在别的世界会不会过的还不如这里,总有人不愿意冒险的,比如说前面那个抱怨的男人闻人毅。
他的父母给他起这个名字,大概是希望这个孩子未来能够如男子汉般坚毅,可惜,家世太好,受宠长大的纨绔子弟,只希望躺在父亲打下的江山上作威作福,他身边儿的那两个都是他的女朋友,不知道哪里才出道的新人,被他一并带着出来玩儿。
也是大少爷兴致,听到滑沙的提议,一时兴起,叫上朋友就来了,哪里想到出了点儿意外,如果今天晚上不能找到安稳休息的城市,他们就要一起穿越了。
穿越了哪里还有个有钱的老爸要什么给什么,对他来说,可不是倒霉了?
对三个女人来说不知道是怎样,但女人天性都不太爱冒险,大概也算是倒霉,对其他的两个男人来说,能跟闻人毅这样的纨绔为友,他们的身家都是差不多的,若是真的去了别的世界,没了靠山支持,可能怎样还真是不好说。
应该也算是倒霉吧。
闻人毅的那句话还真不算是虚言,呵斥他的男人是白乐,小时候还有个“乐乐”的可爱昵称,然而长大之后完全跟斯文俊秀不沾边儿,就是那种五大三粗,有六块儿腹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