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渐深、三九伊始。云城家学馆中那些首年在南过冬的北地先生们,就此愈发觉湿冷难熬。然幸好的是这难熬之日已是屈指可数--殿下昨日方到,今日便说要带了大家北回!一旦回去,便再是不用烤那些湿漉漉、冒着能呛死人的烟的木炭取暖了!
说起来这南来北回可都是突兀之极。当初殿下要众人来,便是乌泱泱地无一留北,而今殿下突然又道是北回有“重任要降”,又是莫名地悉数要抛下家学馆方才熟稔的诸事、返北而去。
然这回时总要比来时多了些欢喜!有家室的、便不再用花费了诺大的精力、琢磨着怎样少花些银钱才能阖家南迁;而无有家室的,也总是自幼生长的乡梓之地要比这江南异地更住得惯些!因此便是个个欢喜!人人期待。
而其中唯有一人非但不生欢喜,反而去跟殿下求了说,“从此只做良朝人,殿下就当我是入赘了罢”!
此人正是宋颜、宋先生!可怜他原先一番痴心错付,百般用心之下非但不曾得了沈洁华青眼,反而险些命丧她手。万幸捡了一条命回来,也是将养了良久方得痊愈。
而他之所以能捡得这条命,一赖恪王、盛家女郎仁慈、仗义竭力施救,这二么,便是有赖于玉弦的悉心照拂了!
原来玉弦初来乍到之时,只是想帮着方娘子多分挑些事务才是能报答盛馥之恩。而这照料伤病可比多教习几个孩童更为吃力劳心,众人难免推诿之下,玉弦便义无反顾地将此事揽了下来。开始玉弦还只拿这在当公事在做,然随着宋颜逐渐恢复、话也越来越多,两个志趣相投之人朝夕相处之下,聊着聊着便是聊出了情意!
两人一个是孤儿飘零,一个是伶仃孤身,皆是重义,又都是爱琴。当他们再藏不住这郎情妾意之时,难得李先生跟方娘子倒都是异口同声,说他们是“极为般配、天作之合”!自此两人更是欢天喜地,好地愈发难分。
宋颜本就穷,无有定情之物相送佳人。思忖再三只能将旧时本买了想赠予沈洁华的那些悉数给了玉弦。然这用棺材板做琴的呆子送时还不忘说明了前因后果,再问玉弦道:你可是介意?若是介意,这些就都是扔了,待我存钱再是买过便是!而玉弦则是嬉笑道:若是别人戴过用过,那我定是不要的。若只是看过那便当是人家为我挑的便是!惹得宋颜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说这些个簪子、钗子绝无有簪上过任何人发髻。。。。。。
两人皆是“老大不小”之年,故此一旦看准了、认定了,便是一个求了方娘子、一个告了李先生道是要尽早完婚!方娘子这里一口允下,道是女郎、哥儿乃至李姥必定欢喜。但本以为会是一般顺利的宋颜,到了李先生那里却是吃了个“闭门羹”!李先生道是他原与宋颜一样只为门客。虽是殿下抬爱许他在这厢主理家学馆,然宋颜这要“入赘”南朝之事,自己却是万不能做主,只能等殿下回来裁决。一旦宋颜要李先生写了书信去给刘赫说及此事,李先生又是会以:此等小事怎可扰殿下大事“之由而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