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月初十。沉疴已久的寒朝都城内外竟然是一派熙攘喧嚣景象,忍不得要让人要叹一声“久违”、甚至是可说一句“恍若隔世”!
可是瘟疫已去、故以人们都是要出门肆意宽纵下心身、聊以弥补错失是年的“喜迎元辰”之憾?然看看诸人紧蹙的眉目、密掩的口鼻......全然不像!
那又是何故使然?是何故能让都城内外凡是能走能动的百姓悉数倾巢而出,早早地就涌围到了宫门之前或是站定在了街边,个个极目迥望?
“午时的日头倒似残照一般有气无力,气数不吉!”宫门外,一个衣衫单薄、身形佝偻的邋遢老儿如此自叹着“,年关之交又是瘟病又是叛乱的、天灾人祸都已聚齐,难说难料又是要大乱啦!”
有一个兜头兜脑裹得严严密密、只留一双眼睛在外的年轻儿郎正巧站在老儿身边,听见了就不屑非常,“人祸本也不大。他们在内里打闹总比南边打来要强。且他们宗族、士族间的事儿本也轮不着我们操心,老儿有闲心还不如管管自己还能有几日可活,管那些个........”
“还有那天灾之说。不是前儿都说了太医院和贵嫔娘娘已有了治这瘟病的法子,只是少了药引并几味药,这才有大军出征的去寻药这一说的?若寻回来了,可天灾不是有解了?你个老儿倒说说是也不是?!“
“是!怎么不是!当然就是”邋遢老儿忽然乐道,“就如耀王一个不够、连晟王府与大将军府都被强按成了谋逆反贼了,还有什么能不是的?说是就是!”
“老儿昏聩!不知所谓!”年轻儿郎嗤道,“这寻药之事陛下可是派人在城内城外宣了谕的,还说是为了“于万民祈福”陛下要亲送出征。这君无戏言、一诺万年,老儿爱信不信!终究我是要信!”
“信罢!青春之人,有信是原是好事!”老儿笑眯眯地打量了那儿郎几眼,“尔等之人纵然信错也可有则改之、真真是善莫大焉!不像我等老朽只有痴心执念、难断呐!”
忽然间年轻儿郎有恍然大悟之色,“瞧瞧你这老儿的年纪......老儿可是昔年大将军帐下兵卒?见大将军府被查被封了心中有气才是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好心劝你一句,切莫再说了这样的话,要给不远处围在这里的官军听见了,你这老儿的一条老命在大狱里也熬不了几日!干劲闭了嘴,只跟我们一样盼着官军能早日寻着药回来就好!“老儿听了倏忽狡黠一笑,“这位郎君倒生了个好心肠!老儿这里可要多谢!然人老了,总是执拗些,死可死,信不可变、天不可违.......”
那年轻儿郎正自讶异这老儿怎生就是不知死活、不识好歹,再要劝他几句时,忽听见鼓响缶鸣、马蹄踏踏--原来是吉时已到,拓文帝就要送军出征!
“十、一百、一百十、两百.......”
人群中有人轻声细数着自宫门而出的军士,从一数到了十、从十数到了百......然数着数着、就将自己由振奋数成了沮丧、再由诅丧数成了无望--怎的这寥寥三百余人就是要出关北去寻药的“大军”?且看他们辎重简陋、战甲零落......这等散兵游勇怕是难敌长路上悍匪一击,更遑论要出关到别人家地头上去寻药了!
众人正颓着、正丧着、正要放下了殷殷希冀之心、仍只作听天由命之想时,忽而又一阵鼓乐声震,只见一架红鬃白马车辇正自大昭门内缓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