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不说,就说近的罢!”太后指着至于她侧后的那盏“馨绮”就说,“先生抬头看看,可是认得此物?”
“此物可是‘馨绮’?”李先生虽只敢匆匆抬眸一瞥,却是把那物件看得清楚明白--那本是在南地时日日能见之物,又怎会认错?
“先生果然不愧是在南地呆过的!”太后意味不明地赞了一句,又问,“先生可知本宫这只的来历?”
“来历?还能有什么来历,无非是陛下自南边儿带回来孝敬太后的而已。”李先生暗忖着,“然也不对啊!彼时走得匆忙并不曾携物而返,再想先前也不曾见陛下采办过此物运回北来......且太后这般问,定是有缘故在此......”
“太后既然说了要‘好生听来’,那便不要妄自揣测才为上策!”李先生这般决意!
“臣以为,应是陛下自南采办而来孝敬太后的!”他回太后道。
“怎的此物在南边儿竟是不稀奇的?先生又是自哪里看见的?”太后忽然莫名问了句题外之话,倒又让李先生作难要如何以答。
“在高门常见,然民间却是极为罕有!此物在南地云城木樨之薮随处可见,只不过都不如太后这只华贵。”李先生想着还是据实以答最为妥当--不过就是一个香炉罢了,不过就是样式奇特些、心思巧妙些,又哪里值得特意来问!
“木樨之薮?”太后喃喃道,“李淑媛也曾与本宫提起过这样一个所在,而今李先生又说,倒更让本宫羡慕!”
“太后是‘以天下养’的齐天之尊,哪里用去艳羡那班南地闺女胡闹之行!”李先生此言是出自十足的真心--他本就看不惯南地那一众女郎整日形骸放浪着胡天酒地,只是不得说罢了........
太后听罢朝着李先生撇了撇嘴角,不削再与他计较不同之见,只接着问,“先生可知本宫这‘馨绮’,可也是与木樨之薮有些渊源?”
“臣......不曾在木樨之薮见过与太后这里一般样的‘馨绮’,当真是认不出来!”
“这渊源并是这物,而是那人!”太后晒然一笑,“此物啊,原是恪王妃送来给宇文、余昭仪的陪嫁之物,是陛下克扣下了再转赠给了本宫!”
李先生闻言斯艾顿起,不知该如何接应为妥。“克扣”两字并非良善之语,太后用在此处,可是在嫌陛下借花献佛不够诚心?
“据臣所知,自南朝而来的那些原都是送予陛下的,故以......不算、克扣?”
“你当本宫在意这些个?”太后哭笑不得得摆了摆手,“先生可还记得本宫此刻原是要与先生论什么的?”
“本宫的意思......”太后倒是好生拿捏起要怎生说得明白,才好不让李先生又另作遐想。心里不禁埋怨起这夫子不免也是太过迂腐木讷,屡次暗喻都是不接不懂之下......那便爽快明说了吧!
“是若人轻贱了,便是人人可踏。余昭仪原本好好的一个尊贵门阀女郎,最后何以落得这般田地、成了轻贱之人?归根结底的,不就是为了她欲北嫁、自奔到了这里?”
“先生试想,若是南朝武顺帝但凡能容得一点门阀女郎和亲外嫁的,她可会遭逐族夺姓之罚?可就会至于到了今时这般田地?”
“故以、太后的意思是--谢家女郎和亲之举不通?!”李先生品咂着其中滋味......
“然臣以为此二事不可同日而语!”他正色道,“余昭仪之事乃是她一厢情愿、并未得武顺帝首肯,在其中欲取其利的,至多也就是她那不得志的父亲。然我朝若是向武顺帝递书求娶谢家女郎,那便是堂而皇之地图两国之利......”
“先生糊涂!”太后忍无可忍地喝断了李先生,“若本宫是武顺帝,但不愿将几十万兵马拱手送予北地,养虎为患故以宁毁不纵;若本宫是谢门阀,更不愿将心爱的女儿送去北地,至好也是一世不见,若不好的,便是要被逼得兵谋反或是逐了女儿出族......他又为何要这等无异于与虎谋皮之事......”
“李先生若是武顺帝呢?”太后厉声追问道,“李先生若是谢门伐呢?”
“武顺帝应不会疑谢门阀忠心,谢门阀在南地位高权重,亦然无由要起异心,臣想武顺帝当比臣更知此理!”李先生梗着脖子不认太后言之有理,“而陛下若娶得谢家女郎,是能有威慑之用,然陛下无需当真如何,只是威慑便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