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至尊声气严厉,本当他是为示好而来的李卉繁立即就有“应接不暇”之感。
“他这‘何至于此’说的还是我去北地之事么?”她顿时就有了委屈还又添了些郁愤,“他难道不知不懂我那样行事全然是为了他?如今坐享其成了,倒还要拿乔定要来问我个不是?“
齐允见李卉繁咬着唇一声不响,无有一丝“悔过”之意,心火也是愈发炽大。原以为冷落了她这些天,她当思当想、当知己之莽撞险酿大祸,应是先来告罪忏过.....而今她不曾来,倒是自己为了顾惜她率先而至,然她竟是无感无触、无知无觉?!
“李淑媛?!”齐允再一声逼问之称,在李卉繁听来便是咄咄之“挑衅”,满腹的委屈化霎时作了倔犟,“臣妾不知还有何处失仪,请陛下明示!”
“你!”齐允立起来就欲撩衫,须臾却又锢住了自己就要踹出去那脚。他警醒着自己“她非齐恪”,也有些惊疑这世间居然有了第二个他想踹之人!
“淑媛当真不知自己错在何处?非要朕一一细数?”齐允回想起那些日日夜夜食不知味、寝不能安的滋味,实在是不堪多去回望!而眼下这个“浑噩”之人却是骄矜着还自居有功,可不是就是......“混账!”齐允不自禁地斥责出声!
这一声“混账”终于是决了李卉繁的委屈、郁愤之堤--刹那之后,她的脸颊已是泪水长流,衣襟都被打湿了一片......
“我混账?我混账喝雨餐风地来回几千里,为陛下取了那国书回来?我混账冒着随时可死之险上阵冲杀?我混账冒着天下人耻笑不好生做了千娇百贵的娘娘反去充当‘莽夫、武夫’?我混账?混账?”
李卉繁边哭边嚷、气急之下抱定了“你将我赶出去了就罢”之念,只图“痛快”,连臣妾也不再自称一声。
“朕要你如此做了吗?”齐允也嘶吼起来,“你该当是住在恪王府不离半步,然你可曾守了彼时与朕之约?可曾?”
李卉繁听罢索性也站了起来,跟齐允站了个对面边擦着泪边争道:“是陛下想打了北地却又道而今不宜。陛下不想借了任何一个阀阅、郡王兵力去打、不想让他们有居功自傲或再增兵壮马之机,故而现今只求一个‘稳’字......”
“我若不去便无有如今的‘南兄北弟’能让陛下好生谋夺来日又不伤朝廷和气,我一人承了“荒诞不羁”之责,难道这也是失仪?”
“纵然如此,朕也不用你去!”齐允给她气得额头青筋乱跳,屡屡地要撤回自己一意要踹向她的双脚。
“朕谢苍天赐你福缘,终可平安而返!然你需知自己鲁莽任性、胆大妄为,险些行了为渊驱鱼,为丛驱雀之事。你可曾想过若是刘赫篡位不成、或是他将你拘押滞留要挟于朕,届时朕是该保你母子性命还是该保良朝江山不受其辱?”
“若真是那般,陛下必是会选良朝江山,我并不曾痴心妄想会得命而还。我是想好了不成功便成仁才去的北地,他若真要拘押了我,我自会了断了自己,不劳陛下忧心为难!”
看见齐允横眉怒目、气势汹汹,李卉繁的眼泪更是哗啦啦地流个不停,然她却不似寻常女子一哭便要哽咽着不能言语,还是字字干脆清楚,一点无有含混之意。
“论是陛下说是苍天垂怜也好,赐福也好,我总是带着陛下要的国书回来了,难道不好?难道非要假作我被囚了、死了才是高兴?”
“你!混账!”齐允气郁到极致,只能来回地疾走着一泄其气,“你彼时凭什么自信可得此国书而归?因信刘赫定可成事?因信刘赫是守信守义之人?还是信他因为盛馥便可至江山社稷不顾,因此反而是你这盛馥闺阁密友更紧要些、他必定要顾全了此间情谊?”
齐允一语中的!李卉繁彼时虽曾想过万一“功败垂成”她必要以自戕来结此事,然那毕竟是“万一”,又哪里抵得过“一万”之数?她可不就是依仗着“刘赫于盛馥有情”才是有恃无恐去做了那些胆大包天之事?
因此她的眼泪突然间就收起了许多,她甚至想起来那日在合欢殿中,刘赫若要与她动手相搏,她的胜率能有几分!若是那日寒朝众部纠集一齐与她带去的那寥寥之人交战,其间的胜率又能有几何......不想则已,细想之下就当真要倒吸一口凉气!
“既然我错至如此,陛下那时为何不遣了人寻了我回来?”李卉繁当然不肯就此认错,她少有的、就想使了“女儿家小性儿”来与齐允“胡搅蛮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