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不解王妃为何能战不战、能捷不捷,非做些会引人耻笑的“偷鸡摸狗”的宵小行经......忍了又忍、耐了又耐,终于再忍不住,一日借着谒见要探明究竟:“蒙陛下隆恩,数年来悉心造我水师,而今我良朝水师善攻善御、弓、火之器皆属上乘。四层楼船倒备八间密仓、不惧触礁、不畏被破。除却桨橹相济更有风帆助力......故以微臣以为对岸根本不堪一战......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谁知盛馥并不曾答了“如何”,反倒不着边际地问了他句“大人可还记得李淑媛是何时自此地回京的?”便不再多说一字。郡守几人反复考校、揣摩、盘桓之后顿然有悟--眼下恪王被掳在北似是实却无凭,据此恪王妃便不可轻易破了李淑媛签下的“南兄北弟”之约、违了至尊“相安”之意,启了一场战事出来。再看北朝本就大乱方平,哪里又经得起另一番人心惶惶?于是这等“你过初一、我过十五”,“你掳我一人,我掳你千人万人”的软磨之策倒是上乘--王妃这里行得本就是以夷制夷之策!
“都说恪王妃被千宠百惯,比之李淑媛更蛮、莽、凶、横,我只当她是胸中无有丘壑之人,如今来看却是错了。”太守如是说。
“定然是错。不然陛下怎能她带兵来此?且看她带的粮草辎重非但是够着她们自己的,还添给了我们不少......这等心思岂是只会蛮莽之人能生出的?”一将如是说。
“不是有传言说那垂伯是.......恪王妃想来于兵法上必受他熏陶不少,或者吾等未必能及。既如此吾等还不如与王妃杂军一般专心于操兵练将--做些来日若要战、必战胜之备”又一将如是说。
如此、这般,陵城上下默契非常地只“做”不“说”,看似一派安宁。可于这安宁之下却是人人多有揣度--那狂涛巨浪卷终究何时才能卷翻了这浪恬波静,好让分晓现世--只有那时才当真是能封刀挂剑、罢战息兵......
“王妃,奴们回来了!”此刻初柳、绿乔两人一人一手推开了“中军帐”长门,只见一袭黛青色依窗而立,自高耸的云鬓中垂落的珠链一动不动........与她们去时别无二致。
初柳、绿乔对看一眼,皆是满目不忍。绿乔更是一瞬就忘记了自己心慌眼跳,只有眼前这份忧急。两人行到案前想腾些地方出来好放粥菜,却见那张对岸的堪舆图也依旧横呈于上,倒是又添了些密密麻麻的圈圈点点。
“娘娘,稍许吃些吧。奴特意腌起来的小菜,一滴油星都不曾沾过的。”绿乔边劝着便小心地卷起了堪舆图搁在一边,“茶若能管饱的,奴也不多嘴了,可惜不能,娘娘也不能饿坏了身子,那便要什么都做不成,那就得吃些!”
“是呀,多少吃些吧!”初柳过去扶住了盛馥,想引着她往案边来,不想盛馥却是铁钉似得立在原地,半分不动。
“我不会饿死了自己去!”她说道,“只是觉得该在这里看看江上,待我看罢了吧!”
“好,那便再看一会儿,不过也只得一会儿,不然都粥都凉了就吃不得了。”初柳挤出一个笑脸,招呼着小丫鬟们置好了粥菜便遣她们出去,眼中有泪滴嗒而下--这清粥小菜本是殿下最爱的早膳,如今娘娘顿顿只要这个却还每每吃不了几口.......老天到底能不能开眼早些让他们团聚,不然哪日殿下回来了、娘娘倒有了好歹,可是要怎么办?!“
“初柳姐姐,绿乔姐姐!”忽然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大声喊着绿乔就一头扎了进来,被绿乔一把抓住了就往外拖。
“你虽是与她们一般是郡守送来的,既是伺候娘娘,那便要守恪王府的规矩。哪里是能这般大呼小叫的?可是要死?”到了回廊绿乔就横眉竖目的一副凶样。
“绿乔姐姐饶了奴婢,奴婢再不敢了!”小丫鬟跪下了使劲磕头,可被绿乔瞧见她的手一直拢在怀里就更是来气,“磕头还嫌地冷倒把手拢起来?哪个教得你规矩?”
“不是的!不是的!奴婢是因为手中有这个。”小丫鬟忙把双手间的包裹递上,“早起奴婢出去时,有人给了奴婢、让奴婢交给初柳姐姐或是绿乔姐姐的。说都是吃食,姐姐们一见就知道,都是喜欢的。”
“有人?吃食?还喜欢?你倒不怕这“有人”让你递得是有毒的吃食,回头把我们吃死了,你的小命也就难保!”绿乔看这小丫鬟憨憨傻傻的,想是脑筋不太周到,不免又气又笑、一时也并不多想,“得了,扔了去吧。记得切莫再收来路不明的东西,不然下回定不能饶了你!”
“不行!奴婢答应了那人定是要交给姐姐们的!”不料小丫鬟犯起了痴傻之气,提着包裹就往绿乔怀里塞,“好好的吃食,怎会是毒的。奴婢闻着好香,定是好吃的。奴婢可是从未闻到过!”
忽然,一阵桂花香钻进了绿乔心肺;忽然,绿乔的眼皮与心一起开始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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